不过这都只会是一时的。
她不稀罕当张家的少奶奶,可她绝不允许被张家人一直踩在脚下。
曲明珠看着张休宁在成季春身上重复她之前的酷刑,暗暗发誓道。
“他很好看?”张休宁的阴森的声音忽然在曲明珠耳边炸起。
曲明珠赶忙回神,双膝略弯,盈盈朝他拜一礼,“珠儿不敢。”
张休宁拿着那把精巧的刀具在手中掂了掂,“我记得明天是你回门的日子,对吧?”
曲明珠牙关紧咬,低着头嗯了一声。
“想叫我回去吗?”张休宁又问。
曲明珠又是很快的嗯了一声,宽袖中都快用指甲把掌心里扣出血来了。
张休宁不喜欢不听话的,但他又讨厌特别听话的。
曲明珠在短短几天内摸清他的脾气是因为张休宁毫不遮掩他的喜恶,他自信没有人能凭此摆布了他。
他自负又自大,很多问句都是带有目的的。
像这句问回门的,他定是想到了什么残忍的法子想叫曲明珠亲自做,然后自己看个乐呵。
不过偏偏让人恼的是,曲明珠现在根本拒绝不了。
曲明珠在张家学的最深刻的教训就是,如果一件事非做不可,那就直接应好,这样说不定那变态会觉得无聊,直接放她一马。
但如果他兴致勃勃,根本不为所动,那曲明珠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用,反而会加大他的兴奋感。
张休宁听见曲明珠如此焉焉回话,顿时眉头一皱。
曲明珠感受到他可怕的气息,连忙跪在地上,头俯在地,“张相公要是有公务在身,奴婢不回去也没关系的。一切以相公意愿为主,但听相公吩咐。”
一番话说的委曲求全,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其中的不情愿。
同样在堂下的成季春心中一凛,在梅绯若被救出去的时候,他是看到曲明珠的身影的。
如今她在这时候这番说辞,岂不是要惹恼那变态吗?
哪知张休宁听见之后,竟然哈哈大笑一声,冲成季春炫耀道,“季春,便是下药又如何,有的是姑娘心甘情愿跟着我。”
曲明珠胃中翻腾一阵酸水,险些没把隔夜饭吐出去。
这话张休宁竟然也好意思说,怎么逼她就的范,他心里没数吗?
用简三春的话来说,真就是个垃圾。
不过张休宁笑过之后,还是没放过曲明珠,他喊曲明珠“过来”,跟摸狗头似的摁着曲明珠的后脑勺,将刀具递到她手里,“你来,我挖眼球的手艺太熟练了,不够痛。”
曲明珠拿着那把刀的时候,真想把它顺势捅进张休宁的身体里。
可是她不能。
她不能在此时就将她彻骨的恨意暴露出来,那只会勾起张休宁无休止的折磨兴趣。
张休宁身边高手众多,其中修仙的更是不在少数,弹指间就能取人性命,别说是捅刀子了,再快的刀子捅进去,只要张家想救,也能把他救回来。
曲明珠银牙都要咬断,却也只能一步步走到成季春身边。
她颤抖着手,一副无所适从的模样,张休宁看的饶有兴致。
但凡美,都和苦难并存。
张休宁擅长制造苦难,然后看美在其中浴火重生。
“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那神器的下落?”她一边拨开他的头发,一边低声问。
成季春惨淡一笑,“说出了,他就能放过我吗?我没这么天真。”
曲明珠不小心揪掉了他的一小撮头发,成季春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以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那神器的下落?”虽然有九成的可能性那变态都不会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可曲明珠还是想为他争取一下。
“不知道也不想叫他好过。他那么想要,我死也不说哈哈哈。有朝一日,如果你还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记得告诉我夫人,我爱她。”
曲明珠心里一咯噔,就见成季春的脑袋直直朝着刀尖撞来。
会不会死她不知道,但她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凶的去赴死。
那刀最终也没能扎进成季春的脑子,因为张休宁一挥手,就有十个高手齐齐施法,将时间固定。
曲明珠手中的匕首被可以行动的张休宁轻松夺走,等那一秒钟过去,成季春赫然扑在地上,鬓角处磕出血来。
“成季春,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些。你当我说让你生不如死,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不,不是啊,我是认真的。还没让你夫人看到你这副模样,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嘛。”
“畜生。”成季春又骂了一句。
张休宁手起刀落,成季春的半个手掌就没有了,“在我的地盘上,说话给我注意点。畜生是你能骂的吗?”
成季春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他的惨嚎都被张休宁手中的布团塞回了肚里。
曲明珠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她身子往前晃了一下,在触及张休宁探究的眼神时候,又强迫自己定在了原地。
成季春的手掌断口处很是齐整,眨眼间,血就积了一滩。
张休宁将视线落回成季春身上,着迷的看着成季春的惨痛模样,就好像在欣赏什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曲明珠别开眼,不愿再看,却在下一秒,被张休宁强行掰正了脑袋,“看见那滩血了吗?喝掉,我就陪你回娘家,并且八抬大轿的带你回娘家。”
曲明珠看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终于又露出她的利爪,看他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很好,这就对了。软软绵绵的可不像我的小娘皮。”张休宁竟然还夸赞了她一句。
曲明珠眸中的恨意宛有实质。
她被一左一右上来的下人强迫着到成季春旁边低头,在地上蹭了一脸的血。
张休宁款步到她身边,伸出一根手指将她脸上的血揩拭干净,放在自己嘴里舔了舔,“还说不知道嗜血万魔窟的下落,这血里竟是腐败的气息。”
成季春闻言一僵,痛到极致便是麻木,他咬着牙问,“你也被送去了?”
“送去哪儿?哦,做白面鬼吗?是啊,你不知道吗?就因为你要替我进队,我可是被我父亲编成了第一批首要实验品人选。听到这里开心吗?呵呵最初那一批,最后可是只有我活下来了。”
成季春忍着抽痛问,“为什么,我当时没见你?”
“你现在是在问我为什么吗?看来你还没拎得清你现在的位置啊。”张休宁狞笑着用刀柄顶了一下成季春的肩膀,他身体不平衡,急忙用手去撑地,却忘了自己已经没了半个手掌,一瞬间,他疼的缩成一团。
就这还不止,张休宁又叫了两个下人制住成季春的身体,直接上脚碾他刚挣开的汩汩流血的伤口。
一声厉叫接着一声厉叫。
曲明珠心知,那痛远非常人能忍,成季春没昏过去已经算他厉害了。
那整一断口都被碾的血肉模糊了,张休宁还是不肯罢休。
曲明珠看的怒火中烧,要不是她不会武,也不曾修习过武术,她此时定要将张休宁碎尸万断。
“许久不曾这么痛快过了,多感谢成哥哥英勇献身啊。”张休宁笑着道。
“我不知道,当时……嘶,你也在那里。如果我知道,我肯定要把你带出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没有。没有的话说它干嘛呢?废话太多,可是要被我割舌头的。成哥哥还是小心点为妙。现在,我那老鬼爹上江西巡查去了,可没有人再会帮你了。”
“张休宁,他凭什么事事都要挡在你前面,为你承担所有危险?!”曲明珠大声吼道。
“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事事都要挡在我前面,在我爹面前将我塑造成一个软软弱弱,不堪重任的傻子。”
张休宁一边说,脚下一边更用力。
成季春痛的额上青筋暴起,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休宁笑得很是开心,随意道,“你们今天的表现,我都很满意,明日,我就和你回娘家,见见你的娘家人,顺便将他夫人那个小侍女带回来给你作伴,哦,如果你喜欢和妹妹一起的话,我将她也带来,如何?”
“张休宁,你不是人!”曲明珠目眦尽裂。
“珠儿,太过了,可就不好玩了。”张休宁眯起眼警告道。
曲明珠还想再说什么,被旁边的下人结结实实的捂上了嘴。
“我听说你有个跟你差不多的姊妹,是与王家定了亲的。曲家的夫人怎么如此想不开,她难道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女不侍二夫吗?”
曲明珠“唔唔唔”,痛苦挣扎。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他们王家现在和我们张家还是合作关系,等我们一块干掉了闻家,到那时候再撕破脸皮也不迟。”
张休宁自顾自地说着,成季春终于从疼痛缓了过来,他断断续续的回答张休宁的问题道,“我从未,想过,要将你在伯父面前,塑造成那样一副德行,我只是想,保护你,就这么简单。”
“你保护我?!你保护我,让我被当药人那么多年,回来人不人鬼不鬼,连我父亲都不肯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