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珠气呼呼的走了,简三春暗自觉得好笑。
还都是孩子呀。
曲安歌啃完了嘴里的半只,觑着简三春手里剩的小半只,也不多话,就只是盯着。
简三春最受不了小孩子这种闷声不吭的可怜巴巴模样了,但碍于她要钓的大鱼,她还是忍住了想上去揉一把的冲动。
她晃悠着手里的小半只麻雀,专门往曲安歌鼻子底下转了一圈,刻意引诱的动作显得有几分猥琐。
但小姑娘的眼神死死黏在烤肉身上,一个多余的都分不给简三春。
简三春只好一边勾着曲安歌的魂儿,一边领她去一个合适的地方,准备进行“拷问”。
曲府真的很大,就简三春转的一半天来说,保守估计得有七进八出,顶得上一个庄园了都。
再加上曲家在偏僻的镇南,靠山林的位置,这么一想,好像占地儿也情有可原?
所以真不怪简三春带着人儿迷了路,曲府的院子大,但每个厢房其实并不算大。
她本想寻个清净,结果转了两个门,就踏进了何子月的陷阱。
再转眼往曲安歌手里一看,得,鱼还没钓着,麻雀已经吃完了。
简三春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望着不远处赶来的三儿媳朱颜,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反思。
她敢说,这会儿不止在一个方向有人演她,恐怕无论她选择去哪儿都有人等着她向她开炮。
粉色衣衫的朱颜行色匆匆,目光不停在简三春身边搜寻着,就算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曲安歌也没有让脸上明显的焦灼退下,反而好像印证了什么东西一样,眉头越皱越紧。
……不会是拐骗孩子的戏码吧?
简三春一边天马行空的想着,一边期盼不要是这样,毕竟这样的戏码着实有些无聊……
她今天盘点完基本问题,还有事情要出府呢!
朱颜快步走到简三春面前,竟然看也不看她,然后径直在曲安歌身前蹲下。
简三春冒出一个问号的同时,朱颜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曲安歌严肃问道:“何子月叫你去把曲圆圆的麻雀逮来吃了?”
曲安歌怯怯的看了朱颜一眼,嗦着手指头然后往简三春身后躲了躲:“……不是我,姥姥逮的……”
朱颜舒了一口气,又问:“所以你们只是把麻雀从曲江楼的鸟笼里放出来了?”
曲安歌点头。
朱颜似乎完全放心了,牵了曲安歌的手就要带她走。
简三春急忙将人喝住:“三姐姐,我们谈谈吧。”
朱颜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所以跟你无关的事就不要往下问了。”
“现在已经有关系了,不是吗?”简三春捡起地上麻雀的骨头,笑道。
“……都要死的人,也不用知道的太详细。”朱颜换了话来堵她,这回的神色很冷。
“我想,曲圆圆的性子可没那么好糊弄,是我杀的麻雀不错,但我刚入曲府两天,恐怕有些内情也不是我能知道的。
那么,又是知道内情的谁出了主意,又是谁将它送到了我的枪口?”简三春的咬音越来越轻快,朱颜的脸也越来越黑。
“这些人,恐怕也不会好过吧?”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朱颜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她牵着曲安歌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身形也有些不稳当。
简三春再接再厉:“不过,拉人下水这件事我是不屑于做的,如果我知道了全部的话,那我的罪名就可以坐实了不是吗?
你们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不用担心我会反咬一口,我只有一个人,我百口莫辩。所以,这一线生机,你到底要不要握?”
朱颜眸光一动,然后低眉温柔看向曲安歌。
“曲圆圆是个魔鬼!”朱颜低低说道,她的面部肌肉痉挛,一点不复初见她时的宁静。
简三春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何子月也是!他们都疯了!”朱颜用力的浑身都在颤抖。
曲安歌被握的吃痛,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姐姐你冷静些……”
朱颜顿了一下,然后只是摁了一下曲安歌得脖颈内侧,曲安歌就睡倒在地了。
“我没法冷静!我们吃曲圆圆给的药已经整整六年了!
每一天我都带着孩子活在看不到头的恐惧里,不知道曲家的秘密会在什么时候将我们炸的血肉模糊!”
“曲家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人命,没有人是无辜的。”说到这里,朱颜开始抓着头发死劲往外揪。
简三春有些不好的预感,急忙打断道:“额,不是,等一下,所以秘密是什么呢?”
“我不该在那一年为了独善其身而袖手旁观的,曲梁钧死有应得但是他的死不该拉上我们!”
“曲老爷死了??曲老爷不是昏迷了吗?”
简三春话一出口,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现在是抠字眼的时候吗?
朱颜一声冷笑,有些疯狂的反问,“呵,那副根本没有意识的模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说的没错,但曲圆圆为什么要给大家下药呢?”
“他有病!”
“……这个我知道,所以是什么病?”
“何子月也有病!”
“……你们吃的药会发作吗?有什么症状?”
“当然会发作,发作起来浑身痒的不得了,等你抓破皮,就从破皮的地方慢慢溃烂,喝什么药都不管用,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己死掉!”
“……”这怎么回答问题还挑着回答?
“三妹,发泄够了吗?”一声泠泠若泉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何子月站在曲江楼身边端庄优雅。
朱颜浑身一颤,瞬间噤了声,再抬起头时,眼中满满皆是恨意。
那恨意太过浓烈,要简三春感觉如果给她一把刀,她能不管不顾的将屋顶上的人捅死。
“到此为止吧。”
随意的男声不知是来自曲江楼还是曲圆圆,可听了话的朱颜却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她的笑在这个夏日的清晨里荡开,一圈圈净是可笑的疯狂。
“你叫我死!哈哈哈哈曲圆圆你叫我死?我偏不!我偏不!”
一只袖驽箭“咻”的一声破空而来,从朱颜胸前洞穿而过,留下一个小又透的洞。
朱颜轰的一下倒地,砸起几层尘土。
微光从云层中投过来,简三春通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