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他的味道
“晏先生知道,敬酒不喝,喝罚酒是什么意思吗?”陈旗允慢慢踱步到晏庄身边蹲下来,脸上是一抹淡淡的笑意,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嘲弄的神色。
磕在坚硬又冰冷的地板所带来的的疼痛,丝毫不亚于被重物击中,手肘关节与地板相撞,剧痛经由神经传至大脑的那一瞬间,晏庄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
身上多处同时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导致晏庄在短暂的时间内模糊了听觉,陈旗允的声音落在晏庄耳中,就只剩下了一阵的嗡嗡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幸也不幸,晏庄的意识似乎并没有被疼痛冲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晏庄的潜意识里,还记着陈旗允这个危险,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声音靠的很近,虽然听不清陈旗允说的是什么,但晏庄却知道,说话的人,是陈旗允,换言之,陈旗允就在他身边。
这个认知让晏庄感到极度害怕,全身上下的细胞似乎也感受到了晏庄的恐惧,害怕的东奔西窜,游走在晏庄身体各处,争相叫嚣着要逃跑。
晏庄想逃,但无奈在疼痛和对陈旗允的恐惧这两股情绪的压制之下,他连爬起来整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陈旗允刚才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他带给晏庄的恐惧,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忘记的,更何况,从事情发生的刚才到现在,不过几分钟,晏庄连忘记的时间都没有。
后腰某处被陈旗允的手碰过的地方,因为陈旗允的靠近,此刻像是受到了感染,正一点点泛起鸡皮疙瘩。
陈旗允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见晏庄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便伸出手去,他的本意是想要把人扶起来,左右晏庄现在逃不了,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对于已经到手的猎物,陈旗允从来都不急于下手。这就好比一只猫抓到了一只老鼠,它并不会马上把老鼠吞下肚,而是先玩弄一番,等玩腻了,再一口吃掉。
大概,所有狩猎者,都有这样的习惯,也说不定。
晏庄现在全部的心思和注意力都用来防备陈旗允,此时见他突然伸出手来,下意识的一颤,害怕的别开脸去,然后想也不想,抬手欲挡。
下一刻,“啪——”一声,一记清脆的声音在客厅里突兀的响起,一下子惊飞了落在阳台上觅食的几只小鸟儿。
时间像是在一瞬间停止不动,空气也随之凝固,余音渐散后,一阵沉默。
他刚才是……把陈旗允的手拍开了吗?晏庄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旗允也没想到晏庄会突然出手,被晏庄拍开手的一瞬间,他也愣住了。
晏庄率先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离陈旗允远远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强撑着扶着身边的沙发站起来,然后转身就往大门方向跑。
与此同时,陈旗允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了,见晏庄向大门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他也立刻起身,紧追在晏庄身后。
门没有落锁,节省了晏庄开门的时间,他握住门把拉开门,眼角余光却看见身后陈旗允追了上来,顿时感觉心跳骤然一停。
惊惧之余,晏庄再顾不得其他,打开门就跑。
长长的走廊很空旷,也很安静,晏庄的思绪被恐惧占据,忘记了思考,只知道要不停地向前跑。
他就像个迷路的孩子,急于找到回家的方向,匆匆忙忙,却又慌不择路。
平日里一两分钟就能走到底的走廊,今天似乎变得很长很长,像是怎么也走不到终点。
晏庄从来没觉得,这条走廊距离终点,原来这么长。
跑着跑着,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恍惚,视野忽明忽暗,身上的力气似乎正在以一点点的被抽走,晏庄忽然觉得乏力,手脚也开始发软。
在经过一个拐弯处的时候,意识已近半昏迷状态的晏庄才刚转过弯来,就猛地撞上一堵结实的肉墙,反作用力立刻将晏庄撞得倒退了一步。
晏庄被吓得清醒了一瞬,视线清晰的瞬间,他看见面前站了个人,高高大大的,背脊挺 拔如松,因为逆着光,他并没看见那人的模样。
那人似乎也被撞的一懵,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晏庄。
晏庄本能的伸手扶墙,想稳住重心,紧接着,下一秒,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晏庄一惊,蓦然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晏庄整个人被那只手猛地往前一拉,然后准确无误的撞上那人的胸膛。
同时后背被两只用力的大手抱住,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温暖顿时将晏庄紧紧包裹住。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晏庄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人就已经被人抱住。
从那人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也不难闻——是晏庄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独属于林逐生。
不知道为什么,晏庄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林逐生将晏庄稍稍推离自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晏庄,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忧,他问:“阿晏,你没事吧?我有没有撞疼你?”
晏庄强忍住就要从眼眶里出来的眼泪,轻轻摇头,正要说没有,林逐生早已等不及,他扶着晏庄的手臂,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外伤,才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林逐生突然意识到什么,落在晏庄身上那杯拉扯着乱糟糟的白色衬衫时,眸光霎时一暗。
然后他慢慢抬头,看着晏庄,眼里几分小心翼翼,有些犹豫,他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没事吗?”
这一句话,让晏庄固守了许久了心防,在一瞬间坍塌,他强忍住不流出来的眼泪也像决堤的水库,只一瞬间,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林逐生一看,当场愣住,然后开始手忙脚乱的抬手,想帮晏庄擦眼泪,“阿晏,你别哭,是我刚才撞疼你了吗?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话没说完,晏庄突然伸手,一把搂过林逐生的腰,将林逐生紧紧抱住。
晏庄将脸埋在林逐生的胸膛,开始低声抽泣,耳边是林逐生近在咫尺的心跳声,鼻尖是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味道……
恐惧在这一刻,好像统统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全是安心,和从林逐生身上传过来温暖。
林逐生双手垂在身侧,就这么被抱住,呆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