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智来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生护士都讶异于他的狼狈。
“I need help！”
人命关天，不管如何所有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急诊室乱成一团，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很快就被送入了手术室。
不少人也帮忙扶着因担心而精疲力竭的许久智，纷纷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少人猜测他们是遇到了匪徒，想要帮他报警。
“please don’t！”许久智连忙制止了这样的行为。因为他根本没办法报警——那不能帮到他们分毫，反而是会让情况更糟。
明明遭到了袭击却不愿意报警，围观群众对许久智表示不解，很快保安来到现场维持秩序，大家这才纷纷离去。
许久智顾不上解释了。他用流畅的英语为两人办好住院手续又通过电话让远在学校的财务转来治疗费之后，才坐在蓝色的塑料板凳上休息了一会儿。
迷糊地睡了一会儿，一个金发的护士喊醒了他。
跟着护士来到办公室，许久智才知道事情比自己想象得严重。
根据检查报告，刑秘书遭到了暴力性侵，身心俱疲导致昏迷，而许天威则是因为被植入了神经控制器，长时间处于高度压抑状态而最终体力不支而昏倒。
他刚刚看到的，那个被取出来的小球就是曾经最为人群诟病的微型仪器，正式的名称已经被人遗忘，多数人记住的是它的外号“墨菲斯”。
许久智在不少科学杂志上看到过，这一技术源自荷兰的一个科学工作室，发明者的初衷是为了控制犯人的思维，以此来推动高压审讯的进程，进而可以缩短警察的工作时间。
最初的研发开展于上个世纪末，研究人员花了十五年获得了第一批试作品并免费提供给各国警察。警方使用这种仪器植入嫌疑人的皮下组织，通过神经与仪器两极的连接达到操控的目的。这种仪器带有蓝牙功能，任何一台电脑只要和它连接上信号，就可以发送仿生物电波的信息流。对于证据确凿而不愿意认罪的犯人，警方使用这种仪器让他们无法入眠，并且在他们的脑内被输入被害人的声音或图像，以这样的方式攻破了不少顽固罪犯的心防。换言之，它就是一种强制阻止大脑正常的作息，可以使人无法睡觉的小仪器。这也是它为什么被称作“墨菲斯”的原因——它很快给人们带来了噩梦。
本以为这会造福社会的创造者很快就成为了墨菲斯的第一任受害者。科学工作室成员全数被杀害，研究数据和仪器模型泄露于黑市，不法分子将之用于对无辜受害者的逼迫行为之中，让不少人崩溃自杀，而警方也逐渐发现有人利用这样的仪器来陷害无罪的嫌疑人。
十年之间，各地反“墨菲斯”的组织和协会纷纷成立，政府也介入调查，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总算让这如病毒般蔓延的可怕机器停止了传播。
不过那只是传说中的一时平静，今天能够见到它，就说明海德拉一定拥有这种仪器的制造工艺。
“I must call pilce。”医生相信这不是简单的摔伤就能达到的程度。
况且病人被人使用了这样的器械——这绝对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I know that’s serious but。
“I must do that。”说着他就拿出白大褂里的手机，准备拨号。
许久智坐在医生面前，心里慌得无法自抑的时候，医生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只见他一脸平静地接起电话，很快脸色就僵硬了，神色变得不再自然。
“please——”
对方挂断了电话，他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这下医生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怎么了？许久智看着这活生生的变脸，大惑不解。
沉默持续了不久的时间，医生抬头看了许久智一眼：“don’t worry。”
说罢，一旁的传真机忽然动了起来，许久智回头看见一张图片被传输过来。
医生走到机器前将纸片交给他，就在看见上面的九头蛇的那一刻，许久智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
用有些颤抖的手翻过纸片，许久智看到了一串网络地址，下面还写着“阅后即焚”。
看向医生桌子前的电脑，医生点点头就疲惫地离开了房间。
许久智估计对方是默许他用的，就赶紧来到电脑前输入了这行代码。
“嗨。”
刚敲下回车，网页弹出，那带有几分戏谑味道的男声响起，许久智即刻看见了一张戴着鬼面具的脸。
上面的颜色乱七八糟地交叠在一起，让看的人心中很是不愉快。
“我干嘛跟你打招呼，反正你也不会回答。”也许是因为面具的原因，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许久智没法确定年龄。
“你没有报警是非常明智的行为。”他靠在黑色的椅背上，双腿提起来交叠在桌子上，“我不想用自豪的语气来讲这种无耻的事情——不过，你知道吗？整个伦敦警局里有一半的警察都在我这里买东西。”
买东西？许久智抿紧嘴巴。
他们海德拉不是只卖安全吗？
“抱歉之前骗你了，小少爷。”他的声音像是笑了，“我们海德拉除了卖人身安全之外还卖名誉保险哦。”
名誉？许久智似乎猜到了什么。
海德拉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黑客技术。现代的人几乎无法离开手机或者电脑这种电子设备，甚至可以说这些移动设备其实就是人类的一个投影。
你可以瞒得住家人和朋友，却把秘密藏进了自己的“影子”里。
“人类都是道貌盎然。或是正直或是清纯，结果都是有不一样的一面。我啊，也不是故意想要挖掘别人的隐私，毕竟有些人背地里干的事情真是太恶心人了——诶，我都觉得恶心，你觉得呢？”
“啊，又忘了你回答我也听不见了——总之你放心吧。这些家伙，不管是你现在接触的还是未来即将接触的，都有秘密。这些秘密对我们来说正是最好的东西。”
正因为每个人都在隐藏自己，而没发现九头蛇在暗中的窥探，所以海德拉的势力才会遍布得如此之广。
许久智可以猜想到今天的过程。他开的是海德拉的车，这上面肯定是有GPS定位装置的，从他带着爷爷和刑秘书按照安排坐上这辆车开始，行踪就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
海德拉的资料库是灵活的数据库，无论许久智在哪个小镇停下，进入哪家医院，他们都能在分秒之中查出相关的人员。
只需要一条短信罢了，就能威胁住一个还想要平静生活的对方。
这个医生看上去不像是海德拉的人，那就只可能是受他们胁迫的人了。
许久智忽然想起在大楼前那个为他付账的华裔白领。
恐怕他也是有什么把柄被握在了海德拉的手里。
可怕。
那一刻许久智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曾经在网路上查阅过的东西，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被人窥视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你乖乖带着他们回去吧。让老爷子好好养伤，今后大家还要谈生意。”
谈生意？
许久智感觉自己要被海德拉逼疯了。
都如此对待人质了，竟然还在渴求未来的生意？
“不可能。”许久智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握紧拳头猛地砸向了键盘，“我们许家绝对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
尽管播放的是提前录制好的视频，海德拉也知道许久智会发火：“小少爷就不必操心了，反正今后我们只会跟你爷爷谈生意，你就好好读书，争取能够来剑桥深造——我一定会让伦敦的伙计好好保护你的。小金主。”
“混蛋！”许久智气得发抖，真想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从视频里拉出来狠狠地暴打一顿。
“就这样吧。”海德拉挥了挥手，“不要讨厌我，毕竟我们不会再见面了，真希望你能留下我的好印象啊。”
“可恶，你这家伙。”竟然还在说那种风凉话！
许久智对着忽然黑掉的屏幕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
想要摔东西泄愤，看着桌子上整齐摆放的东西后就克制住了发疯的冲动。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发脾气而是怎么收拾这可怕的残局。
走出医生的办公室，许久智匆匆来到了爷爷的病房，让他意外的是，爷爷竟然已经醒了，正靠在立起的床榻上看着窗外。
“爷爷！”许久智冲到他面前，“你没事了吧？吓死我了——”
许天威转头看向许久智，表情十分冷峻：“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离开。”
“我是为了你才——”
许久智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早就想好的狡辩也没有说出口就挨了一耳光。
“爷——”他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爷爷。
这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许天威有那样恐怖的眼神，也是头一次遭到了来自最慈祥温和之人的打击。
“今后不准再离开。”许天威看上去不再苍老无力，反而连脸上的皱纹都变少了一般，他忽然掀开被子走下床，“现在就订机票回去。”
许久智看着这个令他倍感陌生的男人，竟然有种想要抓住对方使劲摇晃的冲动。
“刑秘书不要管她了。”许天威说着就往门外走，许久智几乎还来不及问他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助理，那人就不见了踪影。
“爷爷！”忍着脸颊上的疼痛，许久智冲出房门，而许天威则是正在向护士索要衣物。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墨菲斯的刺激让爷爷的神经受损了吗？
他想不明白，头脑像是要炸裂开了一样。
那一刻，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小智，你一定要做最聪明的人，答应我。”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