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浩坐在花坛上长舒一口气。
星期五大扫除这个提议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得很闲的家伙提议的?
每周都把学生累得像狗一样真的有意义吗?
“唐泽浩,不要偷懒啊,还有两个区域就扫完了。”不远处的同班同学挥手高喊着,一群男孩儿身旁跟着的都是自家的佣人。
到底谁在偷懒啊!他真的要被这个学校的制度给气死了。
现在这个情形就是让唐泽浩憋气的一点。
没错啦,他当时是逃难来了这个学校,走得匆忙没带钱无所谓,重点是没有带佣人。
学生们身后的那些小跟班存在与否在平时生活中确实看不出区别,毕竟佣人们都必须去帮学校做义工,只有早晨做早饭和晚上晚餐时间能见到。(据说这美名其曰为锻炼学生的自主应对困难的能力。)但是,每周五的扫除时间,学生又可以随意使用仆人来替代自己——这样一来,每周五整个班上除了他和没有佣人的特招生,其他人几乎都是玩过的。
这究竟是凭什么啊!
到底是哪里锻炼了啊!
说实话,真的要是所有人都一起做劳动,唐泽浩不会觉得难受,但是这种没来由的差距令人感到了深深的不平等。
对了,就是不平等。这个学校里处处都是这种令人不悦的气息。
无论是住的地方也好,吃的东西也好,甚至在某些活动中的待遇也好,全都是大写的不平等。
“啊,对了,你们谁要吃冰棍吗?”一个坐在仆人们带来的小软凳上的男生向身旁那几个同样悠闲的人发问,“我觉得有些热了诶。”
已经快要入夏的时节就是这样,白天变长,中午积攒在大地中的热情随着太阳西斜而渐渐散发出来,这种燥热感让没有做事的人都感觉到了,更别说一直在清扫花瓣的人。
唐泽浩很想好好修理这些无病呻吟的家伙一顿,但是随便一眼望去,跟他分配到一个清扫小组的人本来就很多都是不做事的少爷,加上他们身后那些仆人,他一个人估计只有被揍成白痴的份。
要是小智在就好了。
唐泽浩还是第一次如此想念自己的好朋友。
说起来,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关系好呢?估计是因为他们心里都有很强的冲动吧。
要是其他人听到唐泽浩对许久智的评价是冲动,一定会以为这是在开玩笑。但是唐泽浩知道那就是那家伙的核心。
两人从第一天遇见开始,他就知道许久智这个家伙虽然聪明,但是容易被自己的情绪操控。
不然一个干嘛要跳出来指着一个比自己更高更壮的家伙说“我要告你偷看女生!”
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偷偷去找大人吧?
但是他选择了正面较量。
毫无计谋,也毫无选择计谋的念头。
那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关于许久智本性的真相。唐泽浩知道,那个孤傲的家伙属于面冷心热。平常总喜欢摆出一副“我是聪明人,我跟你们不一样”的模样,却在很多问题上反而比一般人还要蠢。就比如追女孩子吧,他还真的不像唐泽浩那么有经验——谁叫大少爷一般都是被人追,而不屑主动追,久而久之,还不如一般的男人会撩妹。
也难怪他为什么费尽心思也追不到鹿露安。
唐泽浩晓得自己跟许久智的性格几乎是南辕北辙,但是毕竟是从小一起打架的小伙伴,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了一种不开口就能知道对方想法的默契。所以他相信许久智一定会帮他,无论什么事情什么时候。所以他放心大胆地跑来这里避难,也寄希望于许久智可以送他离开这里。
只要等小智回来,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抱着这个天真的想法,唐泽浩忍住了挑事的念头,继续低头扫地。
“嘿,那个不是许少爷的朋友吗?”
“怎么的,都不带个仆人来吗?”
“听说是唐家大少爷,怎么落魄到自己扫地啊?”
所谓人不惹事,事自来。唐泽浩果然被人挑衅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现在想着如何顺利退学,如果节外生枝给他们打一架,说不定还会影响后续的安排。
唐泽浩没有讲话,就当做是聋了一样,转身往更远一点儿的地方走去。
可是班上的男生似乎没有住嘴的念头。
“我说啊,许少爷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诶。那个谁也不服的家伙,干嘛现在装乖乖牌了?”
“对啊,每次都在鹿庭面前装孙子,叫他扫地他就扫,你知道吗?别班都问我诶,你们班校长孙子干嘛啊,把中庭小花园扫得跟蝗虫过境一样,干净地啥也不剩。”
“是吧。感觉超丢人的诶。”
“就是咯。他要继续这样,像个仆从一样,我真的要写信给礼仪委员会了。”
“可以诶!那把鹿庭也一起告了得了,真是的,要是许久智继续这么屈服下去,那个臭教书的尝到甜头,以为我们好欺负,让我们也扫地才惨了。”
男生们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有注意到唐泽浩渐渐向他们逼近。
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他今天就是寡不敌众也好也好好好地修理这群混蛋一顿。
“喂!你们几个!”
唐泽浩刚喊完话扔下扫把,口袋里就是一阵震动。
他本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接电话,但是看到对方一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自己,唐泽浩还是决定先做缩头乌龟比较好。
“你们——先扫着!我接个电话!”他话锋一转,赶紧向一边走了几步,接起了这通救了他一命的电话。
冲动是魔鬼,他刚刚绝对是火气上头脑子迷糊了。
看着屏幕上显示着小玲的名字,唐泽浩心想着一会儿去店里一定要跟她道声谢谢。毕竟说实在的,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被人救了——干脆也把今天当作自己的生日好了?
“喂,小玲,什么事?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每天下午快要吃饭的时候,小玲就会带着做好的晚饭去医院照顾精神失常的兰溪,而唐泽浩的工作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任务就是看着店,不要让小偷光顾。
但是自从戴安娜上班了以后,唐泽浩的工作就顺延了三个小时。因为她会在店里守着,一直到晚上八点。
为了避免尴尬,唐泽浩已经叮嘱过小玲不要告诉戴安娜她的同事是谁,而他每天要交接班的时候,都会故意迟到十几分钟,在拐角看到戴安娜离开的背影才会进入店里。
今天中午和她大吵一架之后,估计今后还得这么来。
“那个安娜今天有事情先走了,你啊,早一点儿过来吧。”
唐泽浩扯着一旁的树叶,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地就问了起来:“啊?她什么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情啊,不就是去找队友吗?”小玲叹气,“星期天就要截止报名了,她现在还缺一个男生队友,刚刚啊,林娅说有一个人选,我想着先报名就好,所以让她赶紧去了。”
一听到戴安娜跑去见男生,唐泽浩这个心里就是忽的紧张起来:“什么,谁啊?哪个男的,她不会是去伦敦了吧?”
至于吗,为了小智这么冲动就跑了?
“什么伦敦啊,去湖心岛啦。”小玲不解为什么今天的唐泽浩这么多问,但是她也隐约发现了唐泽浩对待戴安娜的态度似乎与对待别人不太一样。
就说之前吧,那么喜欢勾搭女孩子的他竟然不愿意让戴安娜知道他的存在。
难道说他压根看不上戴安娜吗?
不会吧,在小玲眼里,只要是个女人就能喜欢的唐泽浩根本没理由会不喜欢戴安娜——因为她真的很耐看嘛!
“湖心岛——”唐泽浩反应过来了,“是不是去找那个大叔了?!”
“大叔?啊,好像是吧,听说年纪还挺大的,不过是个魔术师,而且经常跟着剧团到处跑,体力应该不错啦。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他有没有参赛资格。”
这些外来演出的人员在一定程度上是属于圣玛丽学院管制的。
因为圣玛丽学院在当年修建时就从高层手里获取了一定的居民自治权,所有进驻到学院的表演团体和临时巡演人员都是会进行一个暂时的登录。
这个情况就好比人们在国外办签证一样。只要有这样的签证,那么虽然他们不是居民也不是学生,但是也会短时间地拥有和圣玛丽学院成员一样的权限。不管是住院也好还是交通、通讯也好,都是一样的收费标准。
“你们在想什么啊!是找不到男人了吗?”真是的,早知道她这么缺人,要是好好跟他讲,说不定他也会大发慈悲地跟她一个组啊!干嘛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对啊,我爸最近要出海咯,你也知道啦,一去就是两三个星期的,不然我早就让我爸爸来了好吗?”小玲翻起白眼。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参加到这个竞赛,所以早早就做了放弃的打算,也安心让养父答应了竞赛期间的出海行动。
其实当戴安娜说林娅提出要让那个之前带走她的人来参加的时候,小玲其实还挺犹豫的。
怎么说他都是个外来人员,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半路跑掉,谁晓得她们这个组队会怎么样呢?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小玲真的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只好快速点头答应。
“总之啊,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说不定那个大叔就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呢。”小玲用汤勺搅拌了一下咕噜噜冒泡的排骨汤,“我跟她说了,等会儿,如果大叔答应了就带那个大叔回店里,把林娅也喊来,我们几个人好好聊一下。”
“你说什么?那个家伙要来店里?”
那个金刚女到底搞什么啊?!
什么叫引狼入室她小学没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