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要扣下扳机时，一声枪响随着直升机的嗡鸣而来。
贝尔被击中肩膀，趔趄两步，跌落窗台的那一刻，绳梯上的瘦小男人抓住了她的套头衫。
“呼，好险。”他一手攀着绳梯，一手抓着伙伴，已经没有空闲擦头上的汗水。
坐在直升机上，放下狙击枪的汤神樱用望远镜观察着坐在地上的鹿露安。
“看上去，没有受伤。”
保全系统已经恢复了半小时，他们是冒着被抓的危险继续停留在这里啊。
如果不出所料，警察应该快到了。
她正这样想，警笛已经由远及近，一个警察用喇叭大声警告：“不明入侵者，立刻停止袭击，降落直升机，否则我们会将你们击落。”
“走啦。看什么看。”汤神樱一巴掌拍在驾驶员脑袋上，“你们这些傻逼，这下死定了，绝对会被骂死。走啊，想去监狱吃土豆啊？”
“好的，樱姐。”
军用直升机迅速逃离圣玛丽学院的上空，没有寻求空中支援的警察无法追赶，只好继续搜索学生。
他们朝楼上大喊：“楼上有人吗？”
鹿露安跪在柏陆身旁，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要没有呼吸了！
他到底哪里受伤了？为什么手脚都在流血？！鹿露安不自觉地流下眼泪。
“柏陆！柏陆，你醒醒……”
“楼上还有人吗？！”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鹿露安胡乱抹了抹脸，跌跌撞撞地跑到刚刚贝尔跌出去的窗边：“这里有人！有人受了重伤！”
“好，请不要乱动，我们现在就上去！”
***
横滨中华街。
穿过张灯结彩，挂满灯笼的热闹集市，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一身黑色皮衣，走进一栋灰色不起眼的小楼。
推开三楼的门扉，一群黑衣人靠在墙边不敢出声，几台电脑砸在地上。
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黑色的椅背。
“老板，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吗？”
“你不知道？”他轻笑一下，“唐冉笑，贝尔拿的不是麻醉枪吧？”
唐冉笑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一把手枪已经抵在了她的背脊上。
“是我安排的，不过我也是为了——”她强装镇静。
“我说过，谁动鹿家大小姐。”那声音又沉又冷，“我会让他死得很凄惨。”
“老板！我是为你好。”唐冉笑激动起来，“她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闭嘴。”
“老板！”她不甘心地还想解释。
忽然，椅背后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一划。唐冉笑的大腿一下子就被子弹贯穿。
训练有素的她咬唇忍疼，半跪下来。
“属下知错。”
“记住我叫你干什么，多余的都不要做。”他看着百叶窗外，浅蓝色的眸子里藏着自己的念头，“今晚之前我要知道她是否平安。伤一个地方，你就让贝尔滚回日本。我亲自帮她安排后事。”
唐冉笑讶异地抬起头。他竟然要处理自己一手带大的心腹。
贝尔和她是海德拉从平民窟里带出来的，跟随他最久的人。就为了那个大小姐，竟然说出这种狠话来！
唐冉笑盯着黑得没有光影的椅背，不由得心生哀泣。
这个阴郁的男人，生而拥有显赫的家世，只因为父亲的错误而沦落至此。
不知做过多少肮脏的勾当，才能成为日本暴力集团的密友。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生得像天使一样漂亮，身上却沾满了像堕落后的撒旦一样的气息。
她不过是仰慕这样的坏蛋，甘心为他卖命的凡人罢了。
认命也许比违抗更好过。
她低下头：“属下知道了。”
唐冉笑起身鞠躬，拖着伤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