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浩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你醒了?”
坐在一旁本来要睡着的陈怡看着逐渐转醒的他,连忙起身。
“你——”唐泽浩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跟头脑里的记忆有些对不上号。
“我是陈怡啊,唐学长。”陈怡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你是不是现在脑袋还有些疼?”
“嗯。”他抬起酸疼的肩膀发现自己浑身都像是灌了铅。
“你脑袋有些受伤,身体也是,但是所幸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昏迷的原因是失血较多导致的,医生给你输血,现在,你应该没问题了。”不知道是不是见他醒来太过于开心,陈怡觉得自己说话颠三倒四的。
幸好唐泽浩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自己是怎么从死神身旁跑回来的,他疼痛的大脑里似乎闪现了一个背影,不过很快就消散,他似乎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挨揍了。
“哎呀,病人醒了吗?”护士走进了看见后,立刻开心地跑去告诉医生。很快两个医生赶来,拿着手电筒给唐泽浩检查了一番,交代了两三句后便离开了。
“太好了。”听到唐泽浩很快就能出院,陈怡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低头看表的那一刻愣住。
已经过了报名时间了。
这可怎么办。
她一直守着唐泽浩,都忘记了时间是会流动的。
“怎么了你。”见她表情变化,喝下手中白开水的唐泽浩问起来,“急着要去哪里吗?”
“没,没什么。”陈怡连忙收起手机,呵呵笑起来。
“哦。”唐泽浩靠在枕头上,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奇怪,他好像想不起来了什么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人,也仅仅是认识她而已。
根本想起不起来大家是什么关系。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心想可能跟这个有些关系。
“唐学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吧。”
“哦好。”唐泽浩望着陈怡提着水瓶离开,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她是他家的女仆吗?他不记得自己来这里带了人啊?她喊他学长,他不记得自己加入了什么社团,能遇见这么可爱的学妹。
“诶?唐同学,你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唐泽浩一脸懵。
对,他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妻,人很温柔也很可爱。
可是她是张这个样子的吗?
唐泽浩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一个资料柜,被人推倒在地上后,本来分类整齐的文件都混在了一起一样,他心里乱糟糟的,根本离不清楚。
既然护士都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吧。
女大十八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她出去了。”他如此回答。
“哦,这样啊。”护士把药品放在了他的床边上,“唐同学,先吃一点儿药吧。”
“好。”唐泽浩乖乖地坐在病床上,看着护士递过来的药片,忽然想起来个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怎么又要吃药。”
“拜托你,赶紧吃了赶紧出院吧。”
“关你屁事啦,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哇塞,金刚女,你这个力气是恢复了吗?”
“你再喊一遍!”
“唐同学?”护士见他迟迟不动作,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没什么。”唐泽浩甩甩头,却没想脑袋没有清醒反而更疼了。
他怎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是谁?为什么坐在病床上,而他又为什么给她递药?
头好疼。
他闭起眼睛,很快把白色的小药片吞下,仰头喝水,希望自己能早点儿好起来。
鹿露安失神落魄地回到家,身上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哎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可可迎上去,连忙接过她手里的雨伞。
“可可。我想休息一会儿。”鹿露安有气无力地走进客厅,一下子倒在了可可的身上。
“小姐!”可可惊呼,本来在厨房的柏陆跑出来,连忙询问:“这是怎么了?”
“快点儿把小姐放到沙发上。”本不想麻烦自己的对手,让他立功,但是比鹿露安还要娇小的可可确实没办法支撑她。
“好!”见鹿露安喘着气,柏陆想也没想,赶紧抱起她到来沙发上。
“哎呀,发烧了。”可可手放在鹿露安的额头上,“肯定是淋雨!快去把温度计拿来!”
“哦,好!”柏陆听着可可的指挥,跑到客厅一角的柜子里拿出温度计递给她,“来。”
“谢谢。”可可头也没抬就低头解开鹿露安的衬衫,而柏陆也识趣的转过身去。
等待体温出来的时间变得无限漫长,可可按着鹿露安的肩膀,害怕失去意识的她会松开夹住温度计的手。
“小姐。”可可见她一脸难受的模样,心里都揪紧了。
从第一天见到小姐开始,她就一直都是健康的,脸上无时不刻都流露着优雅的微笑。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鬼知道都发生了什么,这颗鹿家的掌上明珠就像是蒙上了灰尘一样,不复明亮也不再单纯,不再开心了。
“没事的,小姐,可可会陪着你的。”
微微侧头,看见她为鹿露安的生病而着急皱眉,柏陆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可可你别急,我去找医生。”
他说着便走向门口穿好了鞋子,拿起雨伞。
“柏陆,你去哪里?”
“我去找医生。”柏陆说着就打开了门,“很快回来,我认识一个医生,就在中心镇。”
“哦,好吧。那你快点儿。”可可看着他打开雨伞,走进雨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他在也挺好的。
不然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面对。
其实,两个人也不赖嘛。
就像是之前小姐离家出走的时候,如果柏陆也在的话,说不定小姐看在他的面子上,就不会离开了。
可可抽出鹿露安腋下的温度计,果然是发高烧。
“没事的小姐,再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
她轻声安慰着鹿露安,也是在安慰自己。
很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可可连忙跑到门口,刚一开门,“你回来啦”还没有说出口,一把手枪就抵在了她的眉心。
“哈啰,你家小姐在吗?”
鹿行微笑着看着她,脸上还沾着被雨水冲淡的粉色血液。
“你,你是谁?”可可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
“很重要吗?”
他走进屋子,蹬掉了脚上的鞋子,而可可也被迫后退走进了客厅里。
“哦,睡着了呢。”鹿行低头看着鹿露安的睡颜,惊叹起来,“真是漂亮呢。不愧是让那家伙变心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你要干什么?”可可颤抖着看着他。
“放心,我今天已经杀了三个人了。”他呵呵笑起来,“我每天只杀三个人,你想死,预约明天吧,好吗?”
“你,你。可可因呼吸不畅而结巴,“我,我不许,你对,对小姐——”
“真是麻烦呢。”他走向可可,一掌拍在她的后颈,她即刻昏厥过去。
“这样就好了嘛。”
把她瘫软的身体放在地板上,鹿行走向鹿露安,单膝跪下,伸手摸了她的脸颊。
“真漂亮啊。”他笑着,“怪不得,我的傻儿子要喜欢你呢。”
“嗯。”鹿露安感觉到被人触碰,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鹿行的眸子。
她瞬间浑身僵直。
这双眼睛,她见过。
“唔。怎么醒了?”他眼角的笑意更浓了,“还记得跟叔叔的约定吗?”
鹿露安一句话都不敢讲,回忆翻江倒海一般袭来。
那是好早好早之前,她在父亲鹿鸣的带领下离开庄园,去参加曾祖母的生日宴。
曾祖母是一个叫做波西吉利亚的欧洲主权小国的女王,也是因为与她有亲缘联系,鹿家的人才会拥有贵族血统。祖母很喜欢鹿露安,因为她的眼睛就像是璀璨的宝石,而波西吉利亚就是一个以盛产宝石而闻名的国家。
她甚至在来信中说道,希望自己亡故后可以直接将王位禅让给鹿露安。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鹿露安的前面,还有无数个顺位继承人在等待这位一百零九岁的高龄女王辞世退位。
“爸爸,听说有很大的舞会,是真的吗?”她坐在马车上,兴奋地挽着鹿鸣的肩膀。
这一次外出母亲没有同往,因为身体不适而在家静养。而第一次可以去那个,令她向往的美丽国度,让没有母亲的路程变得不那么寂寞。
“有,但是你还太小了,不可以跳舞。”
“我可以跳。”鹿露安撅着嘴,“我都学会了,林莘教我的。”
“哈哈,你都会跳了?”鹿鸣摸摸她的小脑袋,“那就爸爸跟你跳吧。”
“不要,我想跟王子跳!”她露出甜笑。
一直以来她都在读童话书,大家都说她是鹿家的小公主,那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小王子,会骑着白马来接她吧。
对此坚信的鹿露安希望在那个美丽的小国里邂逅自己的王子。
“好。”鹿鸣没有纠正她。
他希望女儿永远活着没有伤害和阴谋的童话故事里,能有这样美好的梦想并不是什么坏事。
再说了,以女王对鹿露安的喜欢,给她找个德才兼备又懂得体贴人的王子算什么难事?
普通女孩儿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对于鹿露安来说就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前面的,让开!”
车夫看见前面冒出的两三个人,不仅没有减速,反而扬鞭催马。
他自信这些人会自己躲开,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有躲开反而从身后拿出了枪来。
“你们干什么!”车夫刚说话这句话,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肩膀,疼痛和冲击让他瞬间落马。无人操控的马儿受惊,胡乱跳动起来。
“啊!”鹿露安躲在父亲的怀里大喊。
整个世界都像是地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