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场的
那天回屋后，童虹羽就再没出来。她躺在床上，抱着抱枕大哭了一场，然后起身，亲手取下方懿文的海报，小心翼翼地卷起，放到了书柜最上层的架子上，尘封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要彻底告别足球了。童虹羽的心里很不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睡着。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场比赛的现场，又看到了少年方懿文踢球时的样子。
这是这次的她却不一样了。她不再是十四岁时的模样，而是如今二十二岁成年人的样子，她也没有坐在观众席上，而是仿佛隔空站在了赛场边，在方懿文最后踢进一球后，挥手和他进行了最后的告别。
这时的方懿文仍旧被队友们簇拥着，抛向空中，但在飞向半空的那一刻，他却侧过头，向童虹羽这边望了过来。两人有一瞬四目相对，但之后就各自转身，步入了不同的方向。方懿文随着队友们，一起走出了赛场，而童虹羽则慢慢向另一边走去，直到完全走出了自己的梦境……
早上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童虹羽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多，但她却再难入睡了。她起了床，发现自己的枕头上还留有点点泪痕，但感觉心情已不像昨晚那般留恋，着实平静了不少。
童虹羽走出房间，主动出门买了早点，回来后，发现老爸老妈已经起床，正坐在餐桌旁等着她。她暗暗吸了口气，露出满脸微笑，将手中的豆浆、油条、豆腐脑和油炸糕，放到了桌上。
“老爸、老妈，经过这段日子，我寻思我和足球的缘分也就到头了。从今往后，我决定找一份靠谱儿的工作。”童虹羽给父母盛好了豆浆和豆腐脑，然后一拍胸口，豪气冲天地宣布。她说完后，又看向童母，继续说道：“不过这回得我自己找，我可不想再去什么少年宫了！”
“好好好……你说了算！”童母没再急躁，和顺地点点头，对童虹羽的决定表示了支持。
童父则端起豆腐脑，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咱家虹虹有主见，无论想做什么，你爸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个油炸糕是我的了！”童虹羽见此，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她假装淡定，大大咧咧地伸手抓向炸糕，然后忍着眼泪，大口咬下，吞了下去。
早饭后，童虹羽回到房间，立即开始给自己做一份详细的规划。既然要找长期的优质工作，那她就得确立一个明确的职业前景，再重新设置一份简历。
而这种工作就不能去劳务市场找了，童虹羽做好简历，然后上网，打开求职平台，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网站上求职和招聘的用户都很多，她应接不暇，不停滑动页面，浏览各个职位，心里感叹如今真不愧是信息时代，足不出户便可得到生活中的一切。
童虹羽将选好的工作进行分类，选了几个条件最优渥的公司，发送了电子简历。接下来就是在家里等候消息了，不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很快她就收到了几家公司HR的反馈，但也同时让她品尝到了公司招聘的残酷——也就是传说中的内卷。
和招聘启事上发出的条件不同，几家HR发来的条件却极为苛刻。有的要求她经常去外地出差，负担自己工作之外的事务；有的提出要延长试用期，暂缓养老保险和住房公积金的发放；更过分的是，还有的公司规定无偿加班，甚至缩减商定好的工资。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在争抢这些职位。童虹羽感觉很无语，只能再次向从前的队友们求救。而萍子依旧很靠谱，没过几天就给她发来了消息，有一家球场的场务管理刚刚离职，球场经理比较随和，管理员可以性别不限，但一定要是做过球员的人。
这正好撞在童虹羽的枪口上了。她得知这个消息，二话没说就去应聘了。场务管理，俗称“看场的”，说出去虽然不太好听，但其实要求很高，起码要有一定的沟通能力、协调能力和球场的专业管理知识，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定的耐心和毅力。
童虹羽的面试还算顺利。她也不怯场，把自己踢足球的战绩全部讲了一遍。球场经理似乎被她口中的足球术语所折服，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当下就认定了她，聘请她来做球场的管理员。
不过童虹羽虽然得到了工作，但心里并没有特别满意。这份工作虽然有五险一金，但月薪却只有3000元，完全和工作的劳累程度不成正比。她对此虽有些泄气，但好在工作的内容和她的所学还算沾边，平日里也是在绿茵场上跑来跑去，说起来仍然可以算作在她的“梦想”之内。
童虹羽走出经理办公室，看着面前的球场，又抬头望望头顶的天空，感觉心情豁然开朗。其实在这里工作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接触到更多的足球职业人，说不定有朝一日，她可以从这里再次发迹，重返足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