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后的机会
只是……这个提议虽是优厚，但也不足以抵消他们之间的恩怨。而且从长远规划来看，这家俱乐部也并非是最佳的选择。
俱乐部的场地大，但其实并没有被充分利用。设施齐全，但多半是没有实际用途的花架子。运动员多，但大部分都是在充人数，顶尖的队员几乎没有。
其实方懿文刚才也注意到了这几点，但他以为这些问题都是俱乐部的经理经验不足造成的，不过既然经理是黄强的话，那就容易理解了。这一切其实都是表面功夫，说起来也的确符合黄强从前的风格。这样或许可以哄骗到那些不懂足球的门外汉，但要想骗过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方懿文也没有必要拆穿黄强。他借口自己只是来观摩一下俱乐部的发展前景，想都没想，就婉拒了黄强的邀请。不过虽是如此，但就连这最后一个希望都破灭了，方懿文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失落，一个人走在街边，慢吞吞地散着步。周围人来车往，喧嚣依旧，而只有他，完全被孤寂包裹住了。
傍晚时分，方懿文悻悻然回了家，刚走出电梯，就见自己的父母等在了门口。
方母笑得亲昵，走过来就拉住方懿文的手，语气轻柔：“小文，回来啦，晚饭吃了吗？”
方懿文轻点了下头，迅速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爸、妈，你们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们倒想提前说，你可得接电话啊！”方父则冷着脸，还没等进屋，就开始数落，“回国了也不说先回来看看……”
方懿文感到对门邻居家有些轻微的动静，明白何珊珊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连忙将父母让进了屋里，关好了房门：“我这两天在考察国内的足球俱乐部，打算忙完这阵就去看你们的。”
方母听了欲言又止，只轻轻拉了下方父的衣袖，大概是示意他不要急躁。方懿文给父母倒了杯水，转过头，正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他放下杯子，不觉轻叹口气，知道一场争论又在所难免。
果然父亲挪开手臂，坐在了沙发上。但听得出他还是在控制语气，尽量显得和缓：“小文啊，你也该面对现实了。退役前你确实攒了一笔钱，但在欧洲治伤和学习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况且那都是中超金元时代的红利，你已经离开绿茵场八年了，即便重回巅峰也没那么容易赚钱了。”
“您不知道，我在欧洲学了……”
“我知道，你拿下了欧足联的A级教练证，但那又怎么样呢，教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您不知道，现在国内的形势……”
“我知道，国内形势再好，也不稳妥！”
方父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方母见状，连忙插话：“小文啊，你也想想自己的未来，放弃足球，离开绿茵场，找一份正经工作，结婚生子。人生不能被理想耽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应该理解！”
“我不理解，你们也不知道！其实我出国就是为了躲避你们！”方懿文终于忍受不住，大声抗争道。
方家父母听后，不觉一愣，随后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愕。
“爸、妈，其实我的伤早在第二年的时候就治好了，就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才又拖了六年。这次回来，我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可是当我再次感受到足球比赛的氛围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放不下那片绿茵场！”方懿文望向父母，目光闪闪发亮。他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了，于是决定不再隐藏，释放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番话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迅速就在屋内炸开了。但爆炸过后，带来的是一片沉默，四周一片静谧，就连空气都显得有些沉闷。
然而此时，一阵微信提示音突兀响起。方懿文觉得有些尴尬，仿佛刚才的气势一下子被消弱了。他无奈地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微信。
是前几天聚餐的几个哥们儿发来的信息，通知他有几家球队正缺教练，让他赶紧去俱乐部里聊聊，他们已经打过招呼了。
方懿文给父母看了那几条微信，态度诚恳地说道：“爸、妈，国内的情形也并不像你们想得那么糟，起码我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即便这次没有成功，我也请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最后拼搏的机会。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欧洲的少年队兼职足球教练，账户里积攒了几百万的存款。我打算再搏一搏，如果钱花光后，还是没有任何成绩，那我就认了，到时是考公务员也好，相亲也好，全都听你们的了……”
“小文，其实我和你爸也是过来人，也都有过梦想，但理想和现实往往存在落差，我们也是不想你受到打击。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闯一闯吧，妈支持你！”这话让人无法拒绝，方母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又扯了扯方父的衣袖。
方父也妥协了下来，但仍旧绷着脸：“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不过你最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无论成败都自己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