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网红看场
晚上9点23分，天方夜谭的聊天窗口发来了提示音。这个男人没有先接收童虹羽转账过去的钱，而是第一时间给童虹羽发了一条留言，语气仍像之前一样，充满了关切感。
天方夜谭：黑虹，我刚看到信息。好久没聊，你找到了什么工作，做得还开心吗？
听到提示音后，童虹羽迅速打开了手机，盯着聊天窗口看，注意到天方夜谭发了信息后，才接收了转账的八千元。她看着留言，沉吟一会儿，然后如实回了一条信息。
黑色彩虹：在一家球场做球场管理员，感觉还好吧。
方懿文看到那行字，从童虹羽的字里行间中察觉到了一丝苦涩，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惋惜。他想问清楚童虹羽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打了一行字后又觉得不妥。这时，童虹羽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他干脆删掉了对话框里打好的字。
黑色彩虹：天方，之前没能好好跟你说。感谢你无条件地信任我，愿意借钱给我，不过临城的试训我还是落选了。我这几个月一直在看场，渐渐适应了看着别人踢球的感觉，也许我没什么天分，早点放弃也挺好的。
方懿文看到这段话，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劝一劝童虹羽，但又不知说些什么。他知道，在经历了现实的重创后，从前那些“坚持梦想，为了理想而努力”的豪言壮语，就都会变成一句空话。他不想那么虚伪，还用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空话来鼓励她，于是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天方夜谭：黑虹，人生充满未知，眼前的现状未必是最终的结果。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你决定了我就会支持你，你有困难我就会伸出援手，这是最朴实的帮助，比任何指导性的意见都更令人鼓舞。童虹羽感觉心里暖暖的，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就只发了个谢谢的表情，转了新话题。
黑色彩虹：对了，天方，你之前不是在选球队的队员吗，进展得还顺利吗？
天方夜谭：已经基本成队了，这两个月一直在做身体素质训练。今天我就是带队去参加组队会议，所以才没有看到你的微信。
方懿文没想到童虹羽还记得这事，但他也还不想将自己组建了一支飞盘队的事情告诉她。毕竟他们之前的共同话题都只是足球，如今他彻底离开了足球界，仿佛有一种背弃了初衷的感觉。他想了想，干脆含糊其辞，蒙混过去，反正他当初也没有提到是什么项目，就这样一直误会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童虹羽看到留言，心里由衷为天方夜谭感到高兴，但同时也生出了一丝羡慕。这种羡慕的感觉慢慢发酵，竟变得有些酸楚。她想请求天方，能不能也让她加入他们的足球队，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接连的打击已经消磨了她的骄傲，让她在足球面前不由变得卑微起来。
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就互道晚安，各自休息了。但童虹羽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安睡，过了好久之后才又睡着。然而睡着后，她又接连做梦，梦中都是她从前在俱乐部训练时的场景。
心酸、无奈，再加上怀念，童虹羽就连在梦里都感到忧伤颓然，忍不住眼角流泪。这一夜的悲怆，到了第二天难免换来早上起晚，鸡飞狗跳，上班迟到，她因此更是失落到谷底。
这一天，此前就预约好的一个俱乐部来到球场，带领全部球员做集训。他们本身练习场的场地很小，容纳不下全员一起训练，于是就定了球场，打算训练一天，顺便给队员做一下体能测试。
童虹羽站在场外，看着教练带领队员一起训练，心里忽然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场边跟着那些球员们一起做起了练习。她做得很卖力，甚至比其中的一些球员做得还认真，很快就汗流浃背了。
场内的教练注意到了童虹羽，热情地邀请她一起练习。童虹羽也不怯场，跑过去就加入了训练。教练对她的表现给予了极大的鼓励，还给了她一些规范性的建议。
童虹羽受到启发。从那之后，但凡有球队来训练，她就会在场外跟着一起做。只是有的教练不介意，会邀请她一起训练，而有的教练就比较严苛，不理睬她，但即是如此也不会赶她离开，仍任由她跟着练习。
时间一长，童虹羽感觉自己仿佛又恢复了活力，不仅身体素质提高，变得结实了，就连心境也慢慢恢复，重新振作了起来。她心里也明白，球场经理完全知道她跟球队练习的事情，只是始终睁一眼闭一眼，并不计较。
为了感谢经理，童虹羽更加用心做事，将球场打理得蒸蒸日上，很快就赢得了口碑。之后除了专业球队，很多大型公司和业余球队也慕名而来，租赁球场来做团建或比赛。
这些人每次来，童虹羽都热情接待，把他们的行程和球场的时间表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们在得知童虹羽从前也做过足球运动员后，还会邀请她一起客串踢球，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比赛。
童虹羽正求没有上场机会，也不拒绝，跟着这些业余球员一起踢球。不过她毕竟是科班出身，在身体素质和踢球技巧上都占很大优势，上场后就自然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导致接连进球，大出风头，一下子成为了球场的焦点。
久而久之，大家都得知了童虹羽的能力，到球场来看她的比赛。还有的人干脆就用手机，将童虹羽踢球的场景录下视频，发到了网上。视频越来越多，童虹羽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于是令她“美女看场”的名头不胫而走。
这些视频甚至还吸引了更多对足球没有兴趣的人，令这些人也走出户外，在缺乏运动的冬季也加入到了足球大军之中。而童虹羽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网红，网友们都赞扬她美貌与实力并重。
童虹羽很快得知了这种情况，刷出那些自己踢球的视频一遍遍观看。她的父母也很骄傲，将视频发给了亲朋好友，让大家一起观赏。她从这些视频中又找到了自信，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向天方夜谭报喜了。但在将视频转发给天方之前，她突然又有些犹豫，担心天方会因此对她有些看法。然而此时，天方夜谭却抢先发来了微信。
天方夜谭：童虹羽，你的视频我都看到了。你觉得人们观看那些视频，是因为想看球员踢球，还是想看踢球的球员，又有几个人会真的进入这个行业？
童虹羽眉头微微一皱，看着聊天窗口里的那些文字，忽然有些不解。隔着手机，她捉摸不透天方的情绪，一时间不知道他的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