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中的少年
最后十秒的关键时刻,少年一记远距射门,将比分改为二比一。比赛结束的哨音随即响起,欢呼的声浪紧跟着沸腾,气氛一下子烘起来,炸到了顶点。
童虹羽受到感染,也从看台上站起,挥舞手臂,跟着身边的观众一起呐喊。四周震耳欲聋,她听不到自己喊了什么,但依旧哑着嗓子,喊个不停。她的双眼闪闪发亮,目光始终跟随着那个足球少年的身影,跳动的心仿佛要跃出身体一般。
绿茵场上似乎存在着一种魔力,只要奔跑在柔软的草坪上,就会令人莫名兴奋。童虹羽从小就喜欢那种奔放自由的感觉,只是日复一日的训练也同样磨人,甚至会一点点侵蚀掉心中的激情,让不间断的练习只剩下机械般的重复。
童虹羽从七岁开始,练球七年,到十四岁时忽然找不准方向,不知道自己踢球的意义了,直到少年体校队的教练带他们观看了这场球赛。
一场球赛看得热血沸腾,也让童虹羽重新燃起了对绿茵场的热爱。她想像那个少年一样,在球场上肆意驰骋,挥洒汗水,留下只属于自己的青春记忆。
童虹羽聚精会神,注视着少年同样稚嫩的脸庞,想将他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中,但耳边忽然传来哗啦一声。帘子被拉开,一阵强光同时袭来,她禁不住眯起眼,而少年的脸就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
“不训练就睡懒觉,一天天的啥也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狠狠地砸了过来,梦中的世界瞬间远去。
童虹羽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来,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的老妈正拿着抹布,动作麻利地干着活:“妈,您怎么又随便进我房间?”
“我收拾收拾,刚回来,屋里就乱糟的!”童母翻了童虹羽一眼,抬手扯下了床头的海报,“好好的白墙,也贴得乱糟的!这都是啥啊,埋了咕汰的?”
“妈,那是我偶像,咱大连的足球明星!”童虹羽瞬间跳起,夺过老妈手中的海报,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捋平。
海报上是十七岁的方懿文,大连U17组的天才足球少年,手持冠军奖杯,意气风发。十四岁的童虹羽正是看了那场比赛,才又重新感受到了运动的激情。她轻抚海报上少年的脸庞,目光中一片柔和,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抬起了头:“妈,现在几点了?”
“你刚想起来问啊,都快十点了!”童母没好气地翻了童虹羽一眼,抖抖手中的抹布,转身向外走去,“一睡就是一上午,赶紧的,出来吃早饭。”
“不是吧!”童虹羽哀嚎一声,迅速从床上翻出手机,点亮了屏幕。果然看到有十七个未接电话,她的脸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她答应从前体校的队友萍子踢一场外援,昨晚睡觉前怕被打扰,上好闹铃后特意将手机设置成静音,结果还是没听见闹铃,睡过了头。
“妈,我先走了,今天有外援!”童虹羽不敢再耽搁,迅速梳洗完毕,套了件外套,就向外冲。
童母却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咋地,现在知道着急了?先吃点东西,不然上场低血糖!”
童虹羽无奈,只得端起碗,喝了两口豆浆,又抓起一个油炸糕,叼在嘴里就跑了出去。她出门,叫了辆网约车,坐进副驾驶席,迅速报了体育馆的地址。
汽车随即启动,童虹羽望向窗外,心中焦急,脑中却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梦中的那场比赛。只可惜那是方懿文的最后一场比赛,之后他就因伤退役,出了国,八年过去了,始终杳无音讯。但童虹羽一直在坚持足球这条道路,如今已成为了大连女足职业俱乐部的梯队队员。她在努力的同时,也始终坚信方懿文会再回来,重返赛场……
童虹羽的思绪翻飞,却感觉周遭忽然一片静止。她回过神,向前望去,发现车子停了下来,前方的车辆则大排长龙:“师傅,这什么情况啊?”
“唉……我忘了今天有集,这条路堵车。”
“啊,那赶紧绕出去啊!”
“出不去了,周围都堵死了!”
童虹羽打量了一下外面的方位,发现距离体育馆已经不远了。她从口袋里抓出两张纸币,直接丢给司机,然后迅速打开车门,跑了出去:“师傅,我就在这儿下了,钱给你,不用找了。”
然而童虹羽跑得匆忙,没注意到手机从口袋里滑出去,掉进了座椅间的缝隙里。她下车后,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只是铃声依旧是静音。
童虹羽已经跑远了,司机也没有察觉到手机,只将纸币放进口袋,然后随着前面的车流,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汽车。
此时,体育馆内上半场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中场休息时,沈冉萍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童虹羽的电话。
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而她们队目前四比一落后,眼下队员们垂头丧气,神情疲惫,一个个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仅靠她们怕是难以将比分追上。想到这儿,萍子的脸上露出了一片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