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担心又有点担心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何珊珊侧过头，看到是童虹羽拎着暖壶走了出来。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何珊珊连忙用皮包挡住脸，鬼鬼祟祟地逃走了。
何珊珊自诩女神探，以为自己洞察了一切，出医院后，又立即乘车，返回了俱乐部。回去之后，她见方懿文还在带着队员们一起训练，但不敢打扰，只站在运动场外，默默地等待着。
自从加入俱乐部后，何珊珊已经守规矩多了，不仅改了称呼，还改掉了一些任意妄为的小毛病，至少会按照俱乐部的章程办事，绝不会无端打扰队员们的集训。她一直忍耐，直到午休时，才拉着方懿文出去吃了午饭。
方懿文是真饿了，进了快餐店，就直接点了一份豪华套餐。何珊珊则顾不上点餐，只买了瓶水，坐在离餐台最近的位置上等待。她似乎有些急切，一边看着方懿文，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你不吃啊，又在减肥？”方懿文端着餐盘走回来，坐在何珊珊的对面，瞥了她一眼，“节食减肥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伤害身体，又容易反弹。你要真想减，干脆从明天起跟队员们一起训练吧，保证立竿见影。”
“我没有减肥，我原本就这么瘦！而且我也不要训练，天这么热，在太阳底下跑来跑去，没两天就黑成王菊了！”何珊珊扁着嘴，对方懿文抗议道。
方懿文满不在乎地吃了口饭：“那有什么不好，她那不是美黑吗？据说现在正流行，你之前不还说也要去晒成小麦色吗？”
“我说说而已，又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晒黑的！欸，我不是想说这个啊……”何珊珊说着话，脑中不由想起童虹羽在球场奔跑的矫健身姿，这才发现自己已被方懿文严重带偏，离题十万八千里。她喝了口水，突然向前一探身，压低声音说：“文哥，我跟你说，童虹羽并不是真心要加入飞盘队的！”
方懿文听后，不觉轻皱双眉。他其实早就觉察到了何珊珊对童虹羽有一点排斥，但并未拆穿，这时见何珊珊又在背后议论他人，不禁觉得有些烦躁：“何珊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私下评论别人。你那天不也觉得童虹羽的表现不错嘛，要是对她有意见，可以当面提啊……”
“我就知道你不信。我跟你说，能力强和忠于俱乐部是两回事。我可是亲眼看见的，童虹羽的妈妈生了病，就住在中心医院，据说很严重，还要手术。手术费要不少钱呢，她是为了钱才暂时加入飞盘队的。一旦问题解决了，她肯定会离开的！”何珊珊不甘示弱，没等方懿文把话说完，就抢先说了下去。
“你怎么会看见的，你刚才去哪了，是不是跟踪童虹羽去医院了？”方懿文抬起头，放下筷子，脸上虽然还是一片平和，但从两只眼中迸射出的目光却显得极为锐利。
“我……我也是为了俱乐部考虑嘛。她一下子拿走那么多钱……”何珊珊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微微垂下头，小声应了一句。
“何珊珊，你这样很冒失啊！”方懿文稍稍加大了音量，口吻十分严厉。不过与其说是生气，他心里更多的还是一种无奈。他很了解何珊珊的脾气，知道这女孩虽然任性，但性格并不算坏，所以也不愿过多指责，说话间声调又不由柔和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做呢？要是被发现了，可是会影响咱们俱乐部声誉的。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赶紧吃点东西，下午再去体育局看看，飞盘联赛的报名审批结果出来了没有。”
“啊？我昨天上午才去过的，审批还没出……”何珊珊听后，马上抬起头，争辩起来。但她一看到方懿文的脸，瞬间就又退缩了：“是，我下午就去……”
两人饭后返回俱乐部。何珊珊乖乖出门办事，方懿文则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他相信童虹羽的人品，并不担心那女孩会出尔反尔，离开飞盘队，只是他的心里似乎又有些担心……
方懿文记住了医院的名字，还记得何珊珊说童母的病似乎很重……想着想着，他就无意识地拿起了手机。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开微信，给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打了语音电话。
十七岁时高考一结束，方懿文就出了国，在国外继续读书，并参加了足球教练的培训。这一晃就是八年，期间他虽然没有和自己的高中同学有过多的联系，但也加了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的微信。
其中一名同学叫做马广乐，就在中心医院里的心内科做医生。方懿文极少跟马广乐说话，但时常留心他的朋友圈，发现他不仅做了医生，而且能力很强，年纪轻轻就已经考取了主任医师的资格。
现在的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应该不会影响到马广乐的工作，果然铃声才响了两声，马广乐就接听了语音电话：“喂，你好，是懿文吗？”
“是我，广乐，你好。”方懿文和马广乐这几年只在微信上偶尔交谈，这次回国他也没有顾上通知马广乐。但听到这个朋友的声音传来，依旧有一种亲密感，不禁让他的心头一暖：“这个时候打电话，没有打扰你的工作吧？”
“不会，我今天不坐诊，正在住院部值班呢。”马广乐的声音很爽朗，似乎从高中起就一直没变，“懿文，你回国了吗，找我有事？”
“嗯，回国了。我有个朋友的母亲就在你们科病房，似乎要做手术，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病人叫什么？”
“杜爱玲。”
“哦，杜阿姨啊，我就是她的主治医生。她的情况不算很严重，做一个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之后，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呃……冠状动脉……啥来着？”
“就是你们俗称的心脏搭桥手术。我记得她的女儿叫童虹羽，之前就是足球运动员，你在国外好像也是做足球教练的吧，这次回来，不会刚好和她在同一个俱乐部吧？”马广乐发挥自己的联想，试探问了一句。
“我已经不做足球了，这次回来组建了一支飞盘队，刚刚把童虹羽签了下来。如果杜阿姨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联系我……”马广乐还是之前那个讲义气的朋友，方懿文没有避讳，将他回国之后的情况照实说了。他想尽量帮助童虹羽，但又不想让女孩知道，于是又叮嘱了一句：“不过千万不要告诉童虹羽我们联络过。”
“明白明白，放心吧。”马广乐嘻嘻一笑，语气中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那谢谢你了。”方懿文放下了心，和马广乐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他并不担心童虹羽会退队，但却很担心童母的病情，担心童虹羽能不能应付得来。总之一想到那女孩在独自面对困境，他的心里就没来由地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