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一头扎进妖皇宫的软榻里，沾枕就睡，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终于打着哈欠醒来时，窗外的日头都不知换了多少轮，殿内烛火明明灭灭，倒像是过了半个春秋。
我睡了多久？
鬼知道。
姜笙抓抓头发。
都当了这么久的季昭昭舔狗，总算是不用继续憋屈了。
还狠狠的装了个逼，现在都知道她实力不容小觑了，应该没有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会想不开，来寻死了。
姜笙懒洋洋地坐起身，洗涑了一下。
“哈唔～”
姜笙打了个哈欠。
侍女早备好了早膳候在一旁。
姜笙搅动碗里的粥，嘴里叼着半块鸡腿，含糊不清地听阿螂在一旁滔滔不绝。
“女王大人，您是不知道，修仙界现在都炸开锅了！”
阿螂手舞足蹈，一脸开心的样子。
“都说您深藏不露，一边在修仙界闹得沸沸扬扬，一边悄没声儿就坐稳了妖皇之位，连修为都涨了不知多少。还有人扒出来，您早就当上妖皇了，之前一直找人替您撑场面呢！”
姜笙嚼着鸡腿，挑眉笑了笑：“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南宫炎那老男人什么反应。”
之前走的太急，她都忘记看南宫炎什么表情。
一定超级有趣吧。
特别是肖月，本来就想干掉她，现在更不好处理了。
啊哈哈，就喜欢别人明明很不爽，但就是干不掉你的怒气冲冲小表情。
爽！
“嗨，别提了！”阿螂撇撇嘴。
“咋了？南宫炎不至于又哭又闹的吧，那样也太ooc了吧。”
“ooc？那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你当我胡言乱语。”
阿螂干咳一声，继续南宫炎的话题。“那位仙尊知道您是女儿身后，还成了妖皇，气的不得了，据说在玄阳宗骂了您整整一天呢！”
阿螂也是听别人说的。
而且那个南宫炎貌似还是世家大家族出声，听说骂的很脏，应该是被惹毛了。
不得不说，女王大人这一招的的确确很狠呢。
“啧啧啧，真可惜没亲眼瞧见。”姜笙耸耸肩，将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去，端着水杯起身，“我去院子里透透气，你随意。”
“是，女王大人慢走。”
刚走到院中，就见林惊尘一袭白衣立在海棠树下，风拂过衣袂，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可惜了，这样宛如谪仙一般的人，因为她沾染污泥，现在还一身骂名。
不过龙族那边似乎没什么意见，好战种族是这样的，大概很欣赏林惊尘这种叛逆。
“笙儿。”
林惊尘转过身，目光温和。
“大师兄。”姜笙晃了晃水杯，“季昭昭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她还不知道季昭昭怎么样了。
不过落到了二师兄他们手里，估计也活不了。
“让她趁乱跑了。”林惊尘语气平淡，“不过宴礼在她身上下了恶咒，往后日夜受灵力反噬之苦，算是慢慢折磨死她了。”
“行，这种人也配不上我费心。”
生不如死倒也是个折磨的法子。
二师兄有自己报复的方式，她不参与。
“这些时日行路你了。”林惊尘道。
为了清澄的事情，笙儿可谓是忍辱负重，要在讨厌的人身边待那么久。
甚至还做了南宫炎的徒弟……
一想到姜笙做了南宫炎一段时间的徒弟，林惊尘就有点不高兴。
南宫炎一定对笙儿很不好！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三师兄，这些都是值得的。”
姜笙无所谓地耸耸肩，话锋一转，眼神沉了几分。
“对了，三师兄的事了了，也该轮到花潇潇了。大师兄，这次要是动她，可是真要跟神族撕破脸了。”
她看着林惊尘，语气平静，却是是在给对方选择的机会。若是他不愿卷入这场纷争，姜笙也不会勉强。
这种话以前也说过，但姜笙不介意再给林惊尘选择的机会。
大师兄对她很好很好，比对他自己都要好。这样好的大师兄，姜笙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至于她嘛……
活的够久了，姜笙也满足了。
亲人也都活得很好的，朋友们也是，真要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林惊尘望着姜笙，沉默片刻，轻轻颔首：“你想做什么，大师兄都陪着你。”
当年没能护住清澄，已是遗憾，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师妹独自面对风雨。
不管什么时候，林惊尘永远不会抛下姜笙。姜笙已经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无可替代的。
林惊尘十分庆幸自己能够在有生之年遇到自己最喜欢的人。
娘说过，如果遇到喜欢的人，那就坚持到底，用真心去喜欢。她和爹已经错过了，为了一个承诺苦守多年，最后带着遗憾死去。
林惊尘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所以，他会紧紧抓住看得见的幸福。
姜笙对林惊尘的回答并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的……大师兄总是这样，有时候也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她何德何能遇到大师兄这样的人啊。
可恶啊……
这不就是跟恋爱脑一样，不要太恋爱脑了啊，大师兄……
真够让人害羞的。
尤其是用这种好看到不行的脸。
“我就是在为自己考虑。”林惊尘的声音温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只有你好好的，我才会安心。”
大师兄啊大师兄……
姜笙扭过头，耳尖悄悄泛起红意。
这人怎么回事，突然说这种话……
太喜欢了。
大师兄这种好话多说，她喜欢听。
姜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林惊尘张开双臂，语气故作轻松：“好久没见，来抱一个吧。”
是好久不见了。
嘿嘿……
大师兄真好看。
林惊尘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张开双臂，将姜笙稳稳搂进怀里。
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我们这几个师兄弟，”林惊尘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里带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真是栽到你手里了。”
不管是他，还是宴礼他们，这么多年都对姜笙念念不忘。
虽然林惊尘很想争取一下，独占姜笙，但是姜笙并不想被困在一个人的身边，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感觉。
无所谓，只要能留在笙儿身边，即便无名无分也可以的。
“嘿嘿，谁让我人格魅力无敌呢。”
姜笙在谢清澄怀里蹭了蹭。
好温暖的怀抱啊，太喜欢了。
“不过你们该不会是因为当年霄阳峰上只有我一个女弟子，才对我一见倾心的吧？”
“他们我不知道，不过我不是。笙儿，那一年你挡在我的面前，真的很让人心动。”
“大师兄这么说可就过分了。”
夜宴礼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他看着相拥的两人，无奈地站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几分揶揄。
姜笙立刻从林惊尘怀里退出来，嬉皮笑脸地推了推大师兄：“大师兄，我跟二师兄说点事，你去看看墨修远醒了没？”
“好。”
林惊尘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了院子。
待他走远，姜笙才和夜宴礼并肩在院中慢慢踱步。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
“二师兄，”姜笙忽然开口，语气沉了几分，“我还不知道，你用什么代价启动的浮生镜。上次为了查三师兄的事，你耗损了一只眼睛……这次呢？”
夜宴礼脚步微顿，侧头看她，眼底没什么波澜：“不用在意，只是失去了痛觉而已。这样挺好，动手的时候更利落。”
他顿了顿，补充道：“一开始想过用味觉做交易，后来想想，万一以后还能吃到你做的菜，没了味觉岂不可惜？就换了。”
姜笙听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的疼。
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夜宴礼清俊的侧脸。
“二师兄，别……把自己不当回事。浮生镜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再使用了。”
痛觉没了，意味着以后受伤都毫无察觉，稍有不慎就是致命的隐患。
夜家世世代代守护的浮生镜……虽然能窥视万事，但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笙怕这种东西落到二师兄的手里，会让他在之后遇到什么事情，也会不管不顾的使用。
代价这种东西……
唉……
一个人能换的东西有限。
这东西还只限于夜家人自己换。
夜宴礼摇摇头，伸手弹了弹姜笙的额头：“别摆出这副表情，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护着你们，这点代价算什么。放心吧，我不会再用的。”
“真的不用在意？”
姜笙还是不太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夜宴礼颔首：“嗯。夜家的不幸，本就从那面浮生镜开始。若有可能，我倒希望它永远消失。”
这面镜子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夜宴礼打算找个地方封印了，免得继续被人惦记着。不过因为使用的人受到限制，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用不了。
而且夜家人现在人并不多。
兄长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碰着个。
姜笙点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下，转了个话题：“也是。对了，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下厨了，手都痒了。”
“好。”夜宴礼应得干脆，眼底难得染上几分暖意。
姜笙刚转身要往膳房走，阿螂就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进来，连礼都忘了行，急声道：“女王大人！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没看见我正和二师兄说话吗？”
姜笙挑眉，这小妖总是毛毛躁躁的。
阿螂咽了口唾沫，脸色发白：“是、是神族的叶风遥！他打伤好几个人，指名道姓要见你！”
“叶风遥？”姜笙脚步一顿。“啧……偏偏这个时候来，真麻烦。”
“叶风遥……我跟你一起去见他。”
夜宴礼不放心，他担心叶风遥会对姜笙动手。那个人的实力并不弱，即便是冷望秋提起他，也都是说能不交手就不交手。
冷望秋那样的人都有所顾忌，更不用说他们了。
真打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不必了，二师兄。我自己去就好，你在厨房等我，很快回来。”
姜笙摇摇头。
这事吧……
叶风遥认为她杀了乔非，但姜笙也认为是他杀了凤千星。
他们两个可都不觉得彼此无辜。
叶风遥无论想做什么，总不至于明着和妖界撕破脸。
姜笙心里掂量着，姑且卖他这个面子——但这家伙最好识趣些，别得寸进尺。
真要在这里打起来，她姜笙也不带怕的。
大不了他们两个同归于尽。
反正，不怂！
跟着阿螂走到妖城正门，姜笙扫了眼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妖族，眉峰微蹙。
看来得加紧督促他们修炼了，不然天天被人上门挑衅，只会落得挨打的份。
真是没眼看……
姜笙叹了一口气。
“叶风遥，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伤我这么多族人。为了给花潇潇出气，你倒是真敢做啊……”姜笙语气渐冷，眼底浮起几分不悦，“真是让人不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我。”
许久未见，叶风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的狼藉与他无关。
姜笙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
只有他一个人？
若是叶风遥当场要动手，以这小子近乎霸道的武力值，自己怕是讨不到半分便宜。
没办法，这就是强者啊。
让人羡慕嫉妒恨。
“阿笙，好久不见。”叶风遥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好久不见。”姜笙直接步出城门，与叶风遥正面相对，语气带着几分疏离，“说吧，这次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找事，我姜笙也不怕事。”
“我……”
姜笙目光微沉，率先截断对方可能的话头：“若是为了乔非的事，我还是那句话——人不是我杀的。”
见叶风遥沉默，姜笙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尖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但你杀了凤千星，这笔账，我这辈子都不会算完。”
可怜的凤千星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掩护她逃走，这点错不至于要了他一条命。若非他不是凤凰，早就彻彻底底死了，哪还有从头再来的可能性。
叶风遥垂眸，长睫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哑：“……凤千星的事，我很抱歉。”
“你的道歉，该去跟凤族去说。”
姜笙别过脸，声音里淬着寒意。
“跟我说，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