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风看向姜笙，用眼神询问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姜笙望着孩子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可怜，太可怜了。
她想起白天翠翠蜷缩在地上的模样，又想起钱袋里的灵石，胸中翻涌的情绪如同煮沸的油锅。
最终，她轻轻摇头，示意两人后退。
虽然翠翠他们很可怜，但是偷了他们这么多东西也不能什么也不做。
而且，她也不富裕。
毕竟要还二师兄钱。
为了不吓到孩子们被误认为是妖怪，他们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现身，于是离开室内去到外面撕开隐身符。
然后姜笙就跑去拍门。
实际上门没关，但拍门更有感觉。
因为姜笙要大喊一声：开门，狼来了！
“砰砰砰！”
姜笙攥起拳头砸向门板，腐朽的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开门！狼来了！再不开门，姑奶奶踹门了！”
姜笙故意将声音压得粗粝，尾音拖得又长又凶。
屋内顿时传来慌乱的响动，碗筷打翻的声音混着孩童的惊呼，还有翠翠颤抖的喝止：“别出声！都躲到床底下去！姐姐去看看什么情况。”
雨声中，姜笙又重重踹了一脚门：“再不开，老子破门了！”
这一脚力道十足，半扇门轰然倒地，惊起满地灰尘。
姜笙眨着眼睛，有点心虚，赶紧施法重新装好。
翠翠拿起墙角的棍子，握着粗糙的木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也很害怕，但身后还有弟弟妹妹，那就不能退缩。她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妹妹，等到爹娘回来。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三人时，翠翠手中的木棍险些从掌心滑落。
“哥哥姐姐……”
翠翠声音发颤，湿漉漉的睫毛下，瞳孔猛地收缩。
姜笙倚着门框，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发间的簪子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呀，翠翠，好巧啊。”
翠翠后退半步，草鞋在泥地里打滑，差点摔倒。身上的钱袋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灼伤皮肉。
“啊……嗯……很巧。”
翠翠低头盯着对方手里拿着的神奇锅铲，雨水正顺着锅铲蜿蜒而下，像极了白天那些大汉脸上的血痕。
姜笙缓步上前，衣角扫过门框断裂的木屑。她抬手时，腕间银铃发出清脆声响，却比往常多了几分寒意。
“既然这么有缘……”
她指尖停在距离翠翠鼻尖三寸处。
“是不是该把借走的东西，还回来呢？”姜笙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混着雨丝拂过小姑娘的耳畔。“你应该还记得，那些欺负你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吧？”
翠翠的喉结剧烈滚动，木棍"当啷"坠地。颤抖着手从衣襟深处掏出鼓囊囊的钱袋，沾着泥渍的指尖几乎把布料都要攥出褶皱。
雨水顺着凌乱的发梢砸在钱袋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对、对不起......”
翠翠突然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积水的地板上。
“对不起，姐姐，我……我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弟弟妹妹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这件事情错的人是我。”
姜笙垂眸看着少女颤抖的脊背，伸手揪住翠翠后颈的衣领，像拎小猫似的将人拽起来。
“停，别的不说，你爹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凑钱才能让那个阿牛带他们回来？”
翠翠惊恐地瞪大双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你、你听见了？”
姜笙点点头。
翠翠下意识回头望向屋内，弟弟妹妹们惶恐的小脸正从破门后探出来。
……
姜笙蜷坐在吱呀作响的小板凳上，掌心摩挲着隐风蓬松的白尾。
小白狐团成毛茸茸的球，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她手腕，毛茸茸的尾巴还缠上她的小臂。
张三立在阴影里，苍白的手指摸索着掏出油纸包，糖霜的甜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在空气中散开。
几个孩子围坐在他脚边，怯生生的目光盯着那几颗彩色的糖果，吞咽口水。
“翠翠，你爹娘究竟去了哪里？”姜笙的声音放得很轻，却惊得少女猛地一抖。
“他们……”
翠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地面蜿蜒的水痕。烛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睛忽明忽暗。
“我们烟雨城一直供奉这一个神明，凡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就会前往极乐世界，没有病痛，没有灾厄的一个理想乡。”
“两年前，我爹娘都被选上了。他们想带上我们，但是神明不同意。然后爹娘就说等到那边安定了就找神明说说好话，接我们走。”
两年前？
那时翠翠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却要在这漏风的破屋里，带着更小的弟妹等父母归来。
姜笙有点心酸了。
“那为什么你说的阿牛能带你爹娘回来？”姜笙问道。
“阿牛说，只要五百灵石，就能打通去往极乐世界的路。这是神明定下的规矩......”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姜笙：“……”
普通货币兑换成一块灵石都要不少，居然还要五百灵石，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而且……
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吧。
哇，有坏人，连小孩子的钱都骗，这是什么混账玩意儿啊。
“你不怕阿牛是骗你的吗？”
翠翠摇摇头，声音发颤，却字字坚定。“只有有一丝能见到爹娘的机会，我都想试一试。上个月城西的那个老阿婆，就是交了灵石后见到了前往极乐世界的儿子。”
姜笙：“……”
烟雨城的神明？极乐世界？
真的假的？
神界的神已经闲到跑到一个这地方当大哥？
呵，有点意思。
看样子，她应该去会会那个阿牛了，也不能让他一直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