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遥居然真的硬扛着挨打，生生等了这么多天？
姜笙看着眼前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的人，实在没法把他和高高在上的神族人联系起来，忍不住抬手捂了捂脸。
这家伙到底有多执着于跟她说话？图什么啊？
跟有个大病一样……
居然真的这么乖乖听话。
恍惚间，姜笙竟差点以为眼前人是那个傻乎乎的失忆张三。
还是张三乖，无论如何都相信她。
哪里像叶风遥……
啧。
“算了。”姜笙放下手，叹了口气，“跟我来吧，我倒要看看，你不惜挨这么多天打也要等我，到底想说什么。”
希望不是什么废话，她不想听。
聊完以后，她要去休息一下。
然后……
干脆明天直接杀去神界找到花潇潇，把她宰了算了。那个女人一天不除，跟疙瘩一样，很不舒服。
叶风遥抬手擦了擦鼻血，身形晃了晃，还是咬牙跟上了姜笙的脚步。
两人来到一座临水的小亭。
姜笙抬手布下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声响。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旁人听见为好。
“说吧。”
姜笙在石凳上坐下，从储物戒里摸出两瓶可乐。
好久没有这样轻轻松松坐着了，最近一直在紧绷着。脸上都要长痘痘了。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姜笙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气泡在舌尖炸开，熟悉的滋味让她精神一振。
爽了！
这才是快乐。
单单喝肥宅快乐水不够快乐，要不然……再来点零食好了，太久没有吃，现在好馋啊。
“我全部想起来了。”
叶风遥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异常清晰。抬眼看着姜笙，无比的冷静。
“嗯？”姜笙挑眉，放下可乐，“这话什么意思？”
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这跟她要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害我失忆的人，是花潇潇和乔非。”叶风遥道。
他彻彻底底想起来了。
无比的清醒。
姜笙握着瓶子的手顿住了。
啥啥啥啥？？？
“多亏了这些天挨的打，才让我一点点记起了所有事。”
叶风遥声音发闷，嘴角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皱了皱眉。
除了被花潇潇算计外，目前都没有这么惨过。
叶风遥遵守了姜笙说的话，老老实实挨打多日。伤重了回去治，治好了继续回来打。
只要能见到姜笙，怎么样都可以。
这几顿打，值得。
姜笙：“……”
不是，哥们，挨顿打就能恢复记忆？
这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她都不知道该吐槽什么了。
啊……
这？
你……
姜笙决定不去思考。
想太多会头痛。
“所以呢？”姜笙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瓶，气泡滋滋往上冒，“把这些告诉我，想做什么？”
总不能让她可怜这家伙吧。
姜笙才不会可怜他。
凤千星的仇，她还记着。
除非凤千星出生以后，这人站着让凤千星杀回去。不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阿笙。”
叶风遥看着她，眼神异常明亮。
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有共同要除掉的人。
“你的意思是……”姜笙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我要报仇。”叶风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姜笙：“……”
果然，猜对了。
“真的假的？”姜笙挑眉，半开玩笑道。“你那么喜欢花潇潇，舍得杀了她？莫不是唬我的吧。叶风遥，有些事情骗骗自己得了，别骗我，我可不傻。”
“我若是欺骗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叶风遥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抵在姜笙的额头上。姜笙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这个动作瞬间刺痛了一下叶风遥的心。
他们……
关系已经回不到曾经了么。
“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让你更相信我。”
姜笙：“……”
她沉默了一会儿，重新靠近。
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涌入，属于叶风遥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冲进姜笙的脑海——
“哎呦我去！哀家要长脑子啦！”
叶风遥：“……”
什么跟什么……
姜笙看见了。
她花潇潇是如何笑得温柔无害，用几句“想聊一聊我们之间的事情”的借口，将毫无防备的叶风遥引到偏僻山谷。
我滴妈呀。
这就是叶风遥的记忆。
恋爱脑的他面对心上人的邀请，一点怀疑都没有。花潇潇放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要，非要多此一举搞事情……
他们都有病。
姜笙自己也是。
她看见花潇潇递过一杯清水，叶风遥因信任一饮而尽，随即身体无力栽倒在地。
还看见乔非从暗处走出，两人联手封锁了叶风遥的记忆与神力，将他像丢弃垃圾一样扔到凡间，还不忘派人一路追杀折磨。
那两个人恶趣味的看着叶风遥在泥泞里挣扎，看着他失去记忆变成不能言不能语不能师的“张三”，直到确认叶风遥油尽灯枯，才得意离去。
却没料到，叶风遥会被她姜笙捡回去，还阴差阳错地活了下来。
这些记忆真实的很，就好像疼痛都能落到身体上。
接着，记忆跳转到叶风遥和凤千星打斗的那一天。
姜笙看见叶风遥原本是不可能杀死的凤千星，但不知道为什么凤千星就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直接撞了上来。
也就是说……
叶风遥一开始根本没想杀凤千星，是凤千星自己……不，凤千星不可能那么做的。
不要忘了，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
那就是花潇潇！
可恶，到头来被那个女人又摆了一下。
她为了让叶风遥相信她，搞那么一出，又为了让自己痛恨叶风遥，制造出叶风遥害死凤千星，让她知道。
这样，不管是叶风遥还是她，之后都不能好好相处。
但很可惜。
叶风遥还是因为受失忆时的影响，自己屁颠屁颠跑过来解释。
花潇潇还是低估了这一切。
记忆传输结束，姜笙猛地后退一步，额角上还残留着叶风遥指尖的温度。
“呼……一下子塞入这么多记忆，有点痛……”
“抱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姜笙看着叶风遥脸上未褪的伤痕。
就为了告诉她这些……
唉。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从云端跌入泥沼，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叶风遥，你能让我查看你的记忆，那也一定能让你那位创世神爹爹看见吧？”姜笙忽然想到这一层。
师父如果看到了……
应该会处置花潇潇才对。
但是那样水月风竹就会很不爽，毕竟那家伙无比希望她来处理。
“我已经找过父神了。”叶风遥点头，“并且重新做了检测，证明我没有被换魂，我才是真正的神子。不过这件事，我们都没对外公布。”
“为什么？”
姜笙不解。
既然已经洗清冤屈，难道不该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吗？
难不成……叶风遥舍不得？
噢……
对，这人是恋爱脑。
估计又发作了。
真是服了。
“就这么让花潇潇死了，太便宜她了。”叶风遥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寒意，“而且，你不是一直想亲手解决她吗？这个机会，给你更合适。”
姜笙：“……”
好吧，是我多想，还以为恋爱脑发作了。
不过……
这家伙说什么蠢话。
论起仇恨，明明他这个被诬陷、被折磨、差点丢了性命的真神子更该亲手复仇。
她和花潇潇的恩怨在于诬陷，在于答应水月风竹处理她，却远不及叶风遥这剜心刻骨的痛。
姜笙盯着叶风遥脸上未消的伤痕看了一会。
阿螂他们下手有点狠的啊，幸好没有打破相了。不然这么好看一张脸毁了，那还是挺可惜的。
这家伙，挨了那么多打，记起了那么多糟心事，居然还想着把复仇的机会让给她？
姜笙都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还真是……
“叶风遥，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
姜笙别开脸，拿起可乐又喝了一口。“报仇这种事，谁动手都一样，重要的是让她付出代价。在此之前，把伤养好吧。”
“阿笙在心疼我？”
叶风遥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的，嘴角的伤口被扯动，渗出血丝也不在意。
好开心啊……
果然，我是喜欢姜笙的。
“什么？”姜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瞪他，“你别胡说八道，我不是我没有，你闭嘴。”
“我就知道……”
姜笙：“？”
叶风遥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愧疚，“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起，上次在神界的时候，我应该更坚定地站在你身边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姜笙脸颊微微发烫，抓起桌上的空可乐瓶就想砸过去，又硬生生忍住了。
我靠！
他这小子干什么！
叶风遥看着姜笙口是心非的样子，笑意更深了些：“不管怎么说，幸好当初你救了我一命，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
他说这话时，眼神格外认真，就是希望姜笙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
姜笙被叶风遥看得不自在，觉得再待下去会很不自在，立马起身。
“行了，你的事我知道了。你想和我合作的事情……之后再议，你先找地方处理下伤口，别死在我妖界，晦气。”
说完，姜笙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妈呀！
烦呐，这人突然说这种话！
叶风遥看着姜笙的背影，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幸好，还不算太晚。
没白挨打……
阿螂说的对，阿笙就吃这一套。
……
姜笙醒来时，只觉得眼前一片人影晃动，吓了她一激灵，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床边整整齐齐围着五个人。
林惊尘目光柔和的地站在最前，“……”
夜宴礼眼神沉沉地盯着她，“……”
谢清澄手里还攥着个药瓶，“……”
墨修远脸色依旧苍白却强撑着站在那里。“……”
连叶风遥都顶着张鼻青脸肿的脸凑在边上。“……”
姜笙：“……”
不敢睁开眼睛，怕是我的幻觉。
姜笙揉了揉眼睛，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你们大清早围这儿干嘛？集体梦游啊？想吓死我，好继承我妖界那点家底是吧？”
林惊尘：“……”
夜宴礼：“……”
谢清澄：“……”
墨修远：“……”
叶风遥：“……”
姜笙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墨修远身上，眉头一皱：“还有你，墨修远！不好好躺着养伤，瞎凑什么热闹？嫌自己好得太慢？给我滚回去养身体，别逼我抽你回去。”
接着，她又瞪向叶风遥。
“你也是！脸都肿成猪头了，不知道去找清澄上点药？觉得自己抗揍，不在乎是吧？我可还没有原谅你，少套近乎很熟的样子。”
被姜笙连珠炮似的训了一顿，几人倒是没反驳。
林惊尘率先开了口，语气平静：“你睡了足足五天，我们担心你，所以都过来了。”
谢清澄也跟着点头。
“我给你炖了醒神汤，放凉了就不好喝了。第一次炖……卖相有点差，但味道应该还可以的。”
姜笙这才发现窗外天都黑了，原来不是大清早……
她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我滴妈呀，我居然这么能睡，无敌了。
“哦，这样啊……那你们也不用围成这样吧，跟看动物园的猴子似的。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
夜宴礼上上下下打量姜笙，语气无奈：“怕你醒了没人在，又偷偷跑出去惹事。”
“我哪有！”
“你说有没有？”
“呃……”
不敢确定以为姜笙觉得好像是有的。
虽然但是……
她也不是想去惹是生非，分明是这些事情自己找过来都。运气都在奇怪的地方也是没办法的。
姜笙掀开被子坐起来：“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我没事。清澄，汤给我端来，正好饿了。”
“噢噢，好。”
姜笙刚喝了一口谢清澄炖的醒神汤，下一秒就“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这汤，岂止是卖相不好，味道也不尽人意。
又苦又涩，还带着股说不清的怪味，像是把各种药材一股脑全扔进锅里乱炖。
有没有醒神效果姜笙不知道，但她敢肯定，要是硬着头皮喝光一碗，自己绝对会吐得昏天暗地。
“谢清澄，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进厨房。”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