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现在在水里泡着，湿透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冷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不是，为什么搞霸凌这一套？
我有干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事情？
不懂你们这些女弟子怎么想的，总之就是非常的无辜。
姜笙张了张嘴想辩解，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
无辜啊，无辜啊！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和南宫炎擦肩而过，不小心掉了个香囊，明明南宫炎只是捡起香囊递回来时连话都没说一句，怎么就成了她们口中的“勾搭”？
姐妹，你对勾搭的定义敢不敢再大一点？
我和南宫炎期间连句话都没有说过，算什么勾勾搭搭？有时间搞雌竞，不如去好好修炼来的实际一点。
而且那种世家出身的高岭之花，怎么可能看得上无父无母的她。
真是服啦。
“聂灵师姐，我没有……”
姜笙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水汽的湿冷。
“只是不小心掉了东西而已。南宫师兄只是好心帮忙捡起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无辜，太无辜了。
大小姐，为了一个男人真对同门真的好吗？
只因为我比较好看？
姜笙承认自己有几分姿色的，但天生丽质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她灰头土脸的露面吧。
“姜笙，少装无辜！”
聂灵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姜笙，脸上满是傲慢的嘲讽。
“我说过离炎哥哥远点，你偏不听！真以为你这种做过奴婢的家伙就能随便攀高枝？”
一想到今天南宫炎帮姜笙捡了香囊，聂灵更生气了。
她跟南宫炎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南宫家早就内定她是炎哥哥未来的妻子，绝对不允许任何狐媚子勾引了炎哥哥！
南宫炎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该死的姜笙，不自量力，除了一张脸，除了天资，一无是处。
聂灵扬了扬下巴，对身后的跟班厉声道：“给我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才是不能惹的！”
不好好教训一下姜笙，她就不知道跟南宫炎保持距离。
谁不知道南宫炎是她聂灵势在必得的，敢跟她抢人，胆子真大。还是这种无权无势的家伙。
“是，聂灵师姐。”
话音刚落，几只花花绿绿的蛇就被丢进了水池，冰冷的蛇身落入水中时溅起水花，吓得姜笙瞬间尖叫起来。
“我去！！！”
这些家伙往水池里丢什么东西？！？！
蛇？！？！
不是！
我们是同门啊，不至于吧！
就因为一个男人，就要她半条命？！？！
大宗门也不能这样欺负无权无势小弟子吧。
姜笙几乎是本能地往水池中心游去，手脚慌乱地避开那些在水里游动的身影，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可恶！”
冰冷的池水顺着发梢滴落，混杂着眼里的水汽，让姜笙又气又怕。
她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聂灵太过分了！
“别怕呀。”
“怎么可能不怕！！！！有种你下来！”
聂灵看着姜笙狼狈的样子，笑得得意。
这才哪到哪，她非要让姜笙以后看见南宫炎就自觉绕路。没办法，她就是不允许南宫炎身边有其他女弟子！
“这些蛇毒性不强，死不了人，顶多让你疼几天罢了——就当是给你的小教训，以后学乖点！”
聂灵抱着手臂，尽情欣赏姜笙惊慌失措的小表情。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明明来宗门没多久，居然很快抢走了师兄师弟们的视线，就连师父也独独宠爱她。
凭什么……
明明姜笙没来的时候，大家都是向着她的。
结果就因为这个天赋很好的臭丫头来了，就把注意力落到她的身上去。不就是天赋很好，有什么可得意的。
哼。
“你就不怕我告诉师父！”姜笙喊道。
“随你去说，我有聂家撑腰，师父可不会为了你得罪我聂家。就算是捏死你，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你无权无势。”
“……”
靠，突然很想给她一巴掌啊。
这坏女人一样的发言，一下子冲掉了姜笙那点熟悉感。
这些蛇游动的好快……
姜笙咬着牙往岸边游，指尖死死抠着石壁边缘，指甲都泛了白。
这种委屈……
太讨厌了。
姜笙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更没想到只是一个无意的对视，竟会招来这样的霸凌。
南宫炎那张被众人追捧的脸此刻在她心里只剩下厌恶。什么天之骄子，简直是祸水！！
关她什么事啊。
跟南宫炎就不熟，还把她当假想敌。
跟有那个大病一样。
姜笙真的忍不了。
可惜，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力量去和聂灵抗衡。
水面上的蛇还在游弋，池边的嘲笑声像针一样扎进心里。姜笙深吸一口气，冷水呛得她喉咙发疼，却也让她冷静了几分。
啧！
今天这笔账，她记下了。
一个两个，给姑奶奶等着！
姜笙好气啊。
聂灵跟有那个大病一样，这么对待自己的小师妹。
姜笙刚扒住岸边想往上爬，聂灵就立刻踹了跟班一脚。
“没看见她要上来？给我踹下去！”
“是是是！大小姐息怒。”
只要姜笙想爬上来，都会被人给踹下去。
冰冷的池水一次次将姜笙吞没，手臂和小腿上已经多了好几处蛇咬的牙印，细密的疼意顺着血液蔓延，很快就变成了麻痹感。
姜笙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四肢像灌了铅一样重，连划水的力气都快没了。
好痛……
“咳咳……”
姜笙呛了口冷水，在水里沉浮着，心里又气又急。
难道今天真要栽在这疯子手里？她还没跟谢清澄兑现烤红薯的约定，还没弄明白那些莫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死在这里！
可恶啊……
谁都好，来救救我啊。
我不想就这样结束。
不知道为什么，姜笙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至于是什么事情，她也说不清。
好痛苦……
谁……来救一下啊！
“姜笙，现在服软还来得及。”聂灵抱着手臂站在岸边，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得意。“只要你跪下来保证，以后见了炎哥哥就绕路走，我马上让你上来解毒。”
聂灵就是看不惯姜笙这种不服软的性子。
如果这家伙是她的婢女，要是不符合她的心意，在就乱棍打死了。不像慕容歌，居然被一个婢女骑到头上去。
呵呵……
“聂灵……”
姜笙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这个……臭女人。”
姜笙看准一条游到面前的蛇，忍着恶心一把抓住蛇尾，卯足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甩向岸边。
“我呸！你这个疯女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有种弄死我！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蛇“啪”地砸在聂灵脚边，吓得她尖叫着后退，几个跟班也慌了神。
可恶的姜笙！！！
聂灵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踩碎蛇头，厉声嘶吼：“反了你了！给我多放几条！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聂灵师姐，这……姜笙才筑基期，蛇毒积多了真会出事的！”有个跟班犹豫着开口。
这要是出了事……
聂灵是世家大族家的小姐，出了事也不会有事，可是她们这些普通人家出生的就不一定了。
好不容易进了宗门，可不想被扫地出门。
“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
聂灵眼睛都气红了，咬牙切齿指着姜笙。
“掌门都要给我聂家几分面子，死个外门丫头算什么？让你放就放！听见没有！”
“是……”
跟班不敢再劝，只能硬着头皮又往池里倒了半桶蛇。
冰冷的蛇身接二连三地缠上姜笙的脚踝，姜笙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受这种罪？
南宫炎……
狗东西！！！
即便南宫炎什么也没有做，但姜笙就是想骂他狗东西。
就在姜笙眼前快要发黑时，一道略微有些怒意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聂灵，你在做什么！！！”
聂灵刚不耐烦地转身，一道身影就带着风从她身边擦过，动作快得让她只看清一片白色的衣袂。
下一秒，原本在水里沉浮的姜笙就被人稳稳捞了起来，稳稳抱在怀里。
谢清澄转过身，怀里的小姑娘浑身湿透、脸色惨白，手臂上的蛇咬痕迹触目惊心。
谢清澄眼底瞬间燃起怒火，看向聂灵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疯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聂灵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嗤笑出声。
“我当是谁，原来是霄阳峰的谢清澄。怎么，你们峰那破地方待不住了，跑到清阳峰来管闲事？”
“不用你管！你清阳峰这地方我也不乐意待。”
谢清澄抱着姜笙的手臂紧了紧，语气又急又怒。
“姜笙是你同门师妹，你做师姐的居然带头把人往水里丢，还放蛇咬！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你这么折腾？”
谢清澄今天本是替师父来给清阳峰峰主传信。
师父江流虹发了数次玉简都石沉大海，才只能让他跑一趟。谁知传完信准备回霄阳峰时，就撞见了这荒唐的一幕。
姜笙明明是在场最小的师妹，却被一群人围着欺负，那苍白的脸色看得他心口发紧。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谢清澄对姜笙的印象很好。
聂灵被问得脸色一僵，随即梗着脖子道：“呵，只要跟炎哥哥扯上关系，就别怪我不客气！”
谢清澄这家伙平常都不会多管闲事的，今天吃错药了吧？一个霄阳峰弟子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真是讨厌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
“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么。有时间在这里多管闲事，不如想办法让自己炼丹的时候不炸。”
聂灵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容。
这无疑是在谢清澄伤口上撒盐了。
偏偏谢清澄还说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真的一炼丹就炸。
以至于那次去上课，周围人都离他远远的，连负责授课的长老也是，没少语重心长的劝他弃丹从剑。
谢清澄气得额角青筋跳了跳。
可恶，反驳不出口！
好憋屈。
“聂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你虽骄纵，却从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欺负同门，更何况她还是你师妹！”
聂灵：“……”
谢清澄怀里的姜笙已经开始发抖，呼吸也越来越弱，显然蛇毒已经开始扩散。
“没时间跟你废话，我现在要带她去解毒！”
说罢，谢清澄不再看聂灵一眼，抱着姜笙转身就跑去找丹修长老解毒去。
今天要不是他刚刚好路过，谁知道姜笙后面会经历什么事。就算没有死，多半也会留下心理阴影了。
“聂灵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跟班问道。
“还能怎么办？把池子里的蛇都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
聂灵咬着牙低吼，踢开脚边的碎石，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可恶啊……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谢清澄搅黄了不说，刚才那番对峙还让她在跟班面前落了面子。
聂灵烦躁地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其实谢清澄说的没错，以前的她纵然骄纵，也不屑用这种阴私手段欺负同门。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姜笙，聂灵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看姜笙哪儿都不顺眼，说话也忍不住带刺，甚至刚才做出那些事时，心里竟没多少犹豫。
是有点奇怪的。
“嘶……”
聂灵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一定是因为……
因为她和姜笙就是天生不对付，是这丫头八字克她，才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对，绝对是这样！！！
聂灵瞥了眼空荡荡的水池，跟班们正手忙脚乱地打捞蛇群，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聂灵冷哼一声，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笔账。
姜笙，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谢清澄，这笔账她迟早要算回来！
现在嘛……
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找炎哥哥吧。最好旁敲侧击一下，问问他对姜笙什么看法。
要是有想法……
这件事情就跟姜笙彻底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