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后,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了皇陵。
苏湄搀扶着刘瑾下了车,好些官员看到他们的马车便移至而来,面上露着讨好的笑容。
“千岁爷来啦,一路可还顺遂?”
“千岁爷不辞辛劳,竟与我等一同提早到了,真是殿下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啊。”
“方才臣等还说这天怎么灰蒙蒙的,如今千岁爷一到,可巧它就亮了。”
这马屁真的是拍的没谁了!
苏湄不禁翻了个白眼。
当然还有一些官员对这样的行为无比鄙夷,距他们还有些许距离,但已经听到他们的不忿言语。
“看看那些阿谀谄媚之人,不过就是一娈童,竟也学了官架子了。”
“哼!真是世风日下,让这无耻宦官之流进了朝堂!”
“唉……昔楚王好细腰,如今殿下如此看重此子,怕是日后世人皆要效仿以美色惑君,谋取私利了。”
“看到没?他身边那个白脸的小子,定不知是从哪里搜罗而来的玩意儿!真是令人作呕!”
“快别说了,恐遭杀身之祸。”
说的都是屁话!若是没有刘瑾,恐怕难有他徐衍如今的风光!!!
而且!还说她是小白脸?
苏湄大小也算是个神,本就不拘泥世俗,她才不管什么君君臣臣,什么地位贵贱,入得她眼的人她自然高看,入不得她眼的,即使是身居高位那也是朽木蝼蚁。
于是便想去教训一番,但却被刘瑾给拦住了。
他看向她摇摇头。
“公子!”
他再一次眼神制止,苏湄只好在他的坚持下作罢。
不过……
苏湄狡黠一笑,脚后跟一运劲,地上便有几枚石子儿准确的落入了她负于身后的手,脑内导航一开,便用指尖将石子轻弹至上空,只稍一瞬间便听到那边几声惨叫。
“哎哟!谁打我?”
“真疼啊,这是哪来的鸟扔的吧?”
“是石子倒还罢了,就怕是……快替我看看,别一会太子殿下来了看到,有伤体面。”
刘瑾略微低头,便看到苏湄那偷笑不止的神情,于是倾近她笑道:“干得好,下次可再取些大点的石头。”
苏湄嗤笑。
“方才公子还不让我出气来着?如今翻脸倒是比翻书还快了。”
“像你先前那般直晃晃的过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然是不妥的,但如若这般,暗自下个闷棍,让他们吃着苦头,你我坐观看戏,岂不是妙极了?”
苏湄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天下第一暗杀组织的头领了,这下闷棍的事儿可是常做的。
“公子真是调皮。”
刘瑾轻笑:“阿铃不遑多让。”
这时,便有报信的侍卫前来。
“千岁爷,太子殿下的车架就要到了。”
“嗯。”
刘瑾挥手,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苏湄则说道:“公子,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的,去找个僻静处呆着了。”
即使她不说,刘瑾也有此意,不仅仅是因为他知晓对方不喜,更是因为,担心太子殿下认出她来,回想起那日宫中之事,她这样的性子,若是惹出太子殿下的疑心来,又是麻烦一件,即使他能自信护她全身而退,也不愿让不怀好意之人牵挂于她。
于是便很痛快的说道:“去吧。”
苏湄闻言,便立即缓缓退出了人群,找了个僻静的树上呆着。
只见一十分豪华的马车从不远处驱来,明黄绣龙的旗帜在空中随风舞动,前有骑兵开路,中有宫女太监领路,后有步兵紧随,两侧皆是重兵持槍而护,浩浩汤汤,声势浩荡。
还未到跟前,百官便在刘瑾的带领下伏地而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徐衍因先帝帝陵为封,还未正式登基,但已是挂着太子之名的新帝了,百官便直接山呼万岁。
“啧、这凡世间的皇帝架子可比玉帝大多了,在上界,我们从来都是欠身福礼便可,哪用得着这般伏地下跪。”
“所以说,宿主,你方才只是不想下跪才躲起来的吗?”
苏湄笑了笑:“可不是嘛,我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神跪他?怕是他会折寿,可若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跪,又会让刘瑾作难,所幸不出现为好,不过……”
“不过什么呀?”
“趁夜七在这,刘瑾定当无性命之忧,我去办件事。”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要去找那个夜十三!”
苏湄笑了笑,并未搭理他,而是打开导航寻到了那个夜十三的位置,发现他此刻已然就快到了那庄户人家了,幸亏那地方距帝陵不远,应该能赶得及。
于是便朝着那附近而飞跃而去。
而距离她不远的树上,夜七不禁疑惑:她这是去哪?为何在这紧要的关头离开帝陵?
来不及思索,千岁爷让他盯着苏铃,先跟上再说。
然而,苏湄的速度过快,饶是他也并不能完全跟上,竟然在这李家庄中将人跟丢了,丢人丢大发了。
夜七只好吹了个哨子,招来信鸽,还是将已知的信息先告知千岁爷为好,他再寻便是。
“爷,夜七给的信儿。”
刘瑾自小灵子手中拿过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不禁蹙了眉头。
李家庄……这不是夜十三探得黄铃儿线索之地吗?
苏铃去那干什么?还是只是路过?
“给夜七传信,让他继续寻,不必急着回来,一有消息立马告诉我。”
小灵子点头。
“是,爷。”
这时,一个略带调侃却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竟让阿瑾如此忧心?”
刘瑾身形略微一顿,接着便不露痕迹般将字条藏入袖中,这才转过身来,恭敬的行礼道:“微臣请太子殿下安,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吩咐小灵子将宫女太监一并人等安置妥当,毕竟山野之中,还是小心些的好。”
徐衍并未急着让他起身,而是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想要亲手去搀扶,然而刘瑾在他倾近之时便曲着身子后退了两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被拉长了,徐衍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快。
“阿瑾,怕本宫?”
刘瑾放在身前的手紧了紧,恭敬道:“殿下,君臣有别,微臣只是做了臣子的本分。”
徐衍勾着眉角,若有所思的看了对方半晌,敛去眸底的阴影,这才笑道:“起来吧,爱卿不必多礼了。”
刘瑾闻言,这才起了身。
“殿下,该去主持封陵仪式了,切不可误了吉时。”
徐衍笑道:“好。”
刘瑾便在侧默默的引路,徐衍眼神扫向了他。
“阿瑾,怪了,今日怎不见跟在你身边的少年郎呢?传闻长得甚是清秀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