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关外。
“阿瑾!”
苏湄刚进账篷喊出声,便看到小灵子立马竖了手指头一副禁声的模样。
“嘘!!爷还睡着呢。”
苏湄好笑的切了一声,然后一边搓着手一边走了过来,果然瞧见清俊的人儿还躺在榻上。
“这都快午时了?竟还睡着。”
小灵子给一旁的火炉子挑了挑煤,哼了一声道:“爷体寒,冬日天冷,向来醒得晚,多少年来的习惯了。”
“那病早好了,不打紧的。”
“不行,还是得让爷再多睡会。”
“也就你惯着他,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还当他是个千岁爷呢,伺候的头头是道。”
苏湄不禁揶揄道。
实在是这大半年以来,一路上他们走南闯北玩的不亦乐乎,无了朝廷的官职加身,本都是相依为命的亲朋,可小灵子却依旧如在府里时将刘瑾照顾的无微不至。
先前在千岁府里倒是没觉得什么,可出来游历之时,苏湄是真觉着刘瑾娇惯的很,而且相较于以前的那副冷傲模样,如今成为一介平民,倒是越发的懒怠了。
小灵子回怼道:“哼!说的好像你不惯着似的,天天不是这好吃的,那好玩的,一并拿来伺候爷,反倒说我惯着。”
苏湄翻了个白眼。
“我才不惯着他!”
话音刚落,苏湄便有一计上了心头,她趁小灵子不注意闪身到了刘瑾的榻前,将刚从外面进来还冰着的手直接放在了刘瑾的脖子处,正睡得安稳的刘瑾被这一冰,直接被惊醒了。
待对上的是苏湄那双笑意弯弯的双眸时,才宠溺的笑了笑,叹气道:“调皮。”
“阿瑾,快起来,有好玩的。”
哪知刘瑾摆摆手,依旧缩在被中,带着撒娇一般的语气道:“好铃儿,外面太冷了,让我在睡会。”
苏湄才不吃他这一套,便硬是抓着他的手将他强拉了起来,他睡眼朦胧的打了个哈欠。
“小灵子,去把衣衫拿来。”
小灵子扁嘴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苏湄立马给了他一个眼刀。
“去还是不去?”
小灵子吓得一个哆嗦,犹记得主子都得对她服软,路上那些个毛贼强盗被她打的屁滚尿流,他又怎会是对手,便赶紧去拿了衣裳斗篷过来。
“阿瑾,快穿上,我去外面等你。”
她正要离开时,刘瑾却抓着她的手将她一把扯进了怀里,在她的唇上印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而后唇角勾起坏坏的笑。
“铃儿替我穿衣可好?”
苏湄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日宣银?真不害臊。”
“是又如何?反正迟早都得过门。”
“谁说要嫁给你了?”
刘瑾搂着她的细腰,对着她状作无辜的眨了眨眼。
“却不知哪个不害臊的,曾说过,除了本公子谁都不要的?”
苏湄也状作一派无辜。
“谁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苏湄郑重的点头:“嗯嗯!”
“不记得也好,那不若,我嫁给铃儿如何?小灵子就当陪嫁了。”
这两人之间的挑情,小灵子虽早已见了多次,却还是不能习惯,还要明目张胆的搭上他,于是立马羞臊道:“爷真是不知羞!”
吐槽完,便慌忙的出了账篷,刚好与打猎回来的夜七撞了正着。
“何事慌张?可是爷出事了?”
正要掀了帘子进去,却被小灵子给拦住了。
“哎哟!夜大侠,你也不怕长针眼!!快跟我到别处凉快着去。”
一听小灵子这般说,夜七便明白了,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他抓着帘子的手紧了紧,而后敛了眸中的一丝苦涩,转身对小灵子笑道:“那你与我一同把这些猎物处理一下,将午食做了。”
“嗯,好。”
账篷内,在一番亲密的打闹结束之后,终于让刘瑾穿戴好了衣物,面前的清俊男子与她穿着同色系的浅蓝锦袄,外罩黑色的毛领斗篷,苏湄替他将斗篷连帽的系绳系好。
“阿瑾真乃清秀佳人。”
对于她从来都毫不吝啬的赞美,刘瑾勾唇浅笑,将她的帽子也轻轻的给她戴上,宠溺般的抚上她的脸颊。
“铃儿亦如是。”
苏湄灿然一笑。
“走!”
说完便拉着他出了账篷,哪知刚出账篷刘瑾便愣怔住了。
关外本就地广人稀,昨日尚且荒芜之地,今日便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无有尽头,这般至纯至净之景,刘瑾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想到,昨日风大竟是酝酿出这一场大雪。”
“阿瑾,好看吗?”
“好看。”
“比之城内如何?”
“城内岂有如这般铺天盖地纯白的震撼?显得你我都渺小了。”
“你我本就渺小,只是世俗迷障太多,迷了眼而已。”
“铃儿说的对。”
苏湄见他似有所感,便也不想深究这样的话题,松开他的手,从一旁的地上丸了雪球,便毫不留情的静止朝着刘瑾的面上扔了过去。
“渺小又如何?渺小也要像这般肆无忌惮的玩耍,方不荒废这短暂的一生呢。”
刘瑾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给他扔雪球,他略微一怔,缓缓的伸手将面上的雪扒了下来。
“好啊,居然被你这小妮子摆了一道。”
话音刚落便立即也弯腰从地上丸了雪球朝着苏湄扔过去,顿时两人便打闹作一团,这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之下,充满了欢声笑语还有那歪七扭八的脚印。
直到刘瑾已累的虚脱,他仰倒在雪地上,朝着不远处的苏湄摆摆手。
“不行了不行了,虽说赖着你那药的功劳,寒病已全好,可这气力却还是跟不上。”
“阿瑾可当得小老头这个称号了。”
苏湄好笑着走了过去,刘瑾朝她伸出手,苏湄以为是想让拉他起来,便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那只修长而白皙的手。
却不料被他用力一扯,便整个人都倒在了他的怀里,与他一同躺倒在雪地上,苏湄却并未挣扎起身,而是就那般顺从的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有力而快速的心跳。
“小老头?那铃儿岂不是小老太,我觉得甚是般配。”
苏湄轻笑。
“公子,我发现,许是无官一身轻的缘故,以前你说话总是说半句含半句,如今倒是直接了许多。”
“是吗?”
“嗯。”
他呵呵一笑,抚上她脑后的青丝。
“不过都是心有感而发罢了,总觉得不说出来也许哪一天铃儿便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