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男人音色淡淡,说出口的话倒是不容拒绝。
梁苏言坐在凳子上微微抱手,打量着面前的人。
想他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这个黄毛丫头的身上,秦晓握紧了手心,暂时瞧不清他面具下的情绪。
“你看,你我都是各取所需。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何况还欠着钱呢,现下紧缺人手,你又答应了我愿意留下来做伙计,让你去是不是应该的……”她想起了她上学时的老师谆谆教诲的模样,开口道。
秦晓心中更加愤怒,偏偏这个女人说的这般理所当然的模样,哪有这么使唤人的,分明就是折腾他!
见他还没有动静,梁苏言又换了一种说法。
“刚刚的教训你也忘了?既然答应了做小厮,就要有小厮的模样。你去不去?”此刻梁苏言一脸严肃。
秦晓咬了咬牙,素色白布包裹着身影颀长,一言不发的拿着纸张同银子就出了门。
梁苏言倒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就是等价交换。
眨眼夜色落了下来,院内的灯火通明,梁苏言正伏在案上算账,还在写怎么将这个药铺发扬壮大的规划。
账算好了,短期规划也写好了。
梁苏言摸了摸酸痛的脖子。起了身去门口晃了晃。
一眨眼天都黑了,深蓝色的夜幕下萦绕着星星,想起前世的时候,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奔波逃命了吧。
倏忽她觉得眼底有些酸涩,低头就见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推着一个板车,拉着采购的东西回来了。
即便做着这样的活,男人的腰板依旧笔直,仿佛本就不该属于这样的生活。
梁苏言挥了一下手,将自己脑袋里的想法挥了去,上前去。
秦晓看着她嘴角扯着淡淡的弧度,如狐狸一般狡黠,心中便不是滋味。但到底还是有点良心,出来迎接他了。
秦晓捏紧身后的被层层包裹的纸盒问:“吃饭了吗?”
“还没……”梁苏言漫不经心答,上前用手掠过板车,数了数自己要的东西。
男人面具下的声音沉冷,在身后拿出了一个纸包装的盒子。
“正好,给你买了一只烧鸡。”那语气有些无所谓,眼底却蓄起了淡淡的光。
梁苏言见东西一样也没少,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从腰间掏了一两银子,伸手扔给了秦晓。
“事情办的不错赏你了。”
她拿过烧鸡转头便回了屋,这几天太累了,是得好好补补。
秦晓面具下的薄唇紧抿,藏在袖子里的手,险些将那银子捏碎。
敢把他当作小厮打赏?!
偏偏他还反应很好的接住了那两银子?!
“一起进来吧!”梁苏言出口邀请,男人周身冷冽的气势方才压了下去。
晚饭后,梁苏言便带着秦晓买来的东西,拿着刚采来的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秦晓知道她有要事要做也没有打扰她,终于在翌日夜,她把香膏做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梁苏言只觉得两眼发黑,这个身体不行啊,经受不住两天熬夜,趁着夜色风凉,她倚在门框上,指使秦晓将香膏,搬到了院子里晒干……
秦晓无奈,转头见梁苏言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靠在门框上就睡着了。
为了制作香料,单独辟出了一个房间,离后院还有些距离,此处又无旁人。
无奈,秦晓叹了声气,只好将人打横抱起,淡淡的烛光下,靠在他怀里的人影瘦弱,一只手仿佛都能圈过来,小小一团。
淡淡睫毛卷翘,面色白皙,白花花的小脸蛋,染了些许红晕,睡着了乖稳的像一只小猫。醒的时候,却足像只狐狸,狡猾又善变……
秦晓将人放下,便转身离开,合上了门。
段府内。
段澈朗刚刚沐浴出来,理了理衣裳,便一脚踹倒了在堂内跪着的小厮。
“还不滚!净出什么馊主意,放了毒气还没抓住人,险些还把本少爷给搭进去了,快!本少爷不想再段府再看见你。”
那小厮听了此话,顿时涕泪纵横,跪爬着拽住了自家少爷的衣角,却只敢拽一点点。
“求求少爷别敢我走,小的知道错了少爷,给我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段澈朗后退一步,眉头皱起,一脸的不耐。
“来人拖下去!”
小厮的手落了空,被人拖走了。
段澈朗心烦意乱的喝了口茶,想了想心中更加生气,直接砸碎了手里的茶盏。
这时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位小厮,小脸白净,清清爽爽的上前劝道:“少爷这里有一封书信,相信少爷看了,会解眼下之惑。”小厮脸上扬着淡笑,将信封递给了段澈朗。
本因为没有算计到梁苏言反被倒打一耙的懊恼,在看过这封信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段澈朗邪气一笑,眉眼间都带了几分势在必得。
“没想到这个小美人还有些来头,被爷抓住了把柄,不把你搞到手,老子就不姓段!”
小厮狗腿的笑着。
“是!是!是!这次少爷定会马到成功。”
段澈朗挥了挥袖子财大气粗道:“赏!”
“谢少爷!”小厮眉开眼笑。
药材铺内,梁苏言睡到了下半夜还是不放心香料,爬起了身,去院子里等待香料晾干。
秦晓半夜睡不着,想着联系一下手下,刚要出门经过院子,就看见一个小脑袋耷拉着,坐在台阶上,盯着面前的香膏。
他本想劝她去睡觉,可却又觉得她还没有那么娇弱,转头便出了药铺门。
秦晓准备发出信号,联络一下他的手下,看看有没有在回来的路上。
刚刚走出几步,月渐西沉,斜斜的光越过重檐,照过来,周围突然靠过来了许多道黑影。
手里皆举着弯刃,秦晓想也没想,一个翻身朝另一侧逃去,逃到了一个无人的巷子。
巷子偏僻,前后都有数道黑影围住了那道素色的身影。
可他的眼底毫无畏惧,反而在月光中透出一股寒凉的杀气。
墙上的黑影重叠,不过片刻,鲜血四溅,只剩下了立在月光中的白色身影,丝毫未见血腥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