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树荫里停下，远远地还能看到那壮年女子。
她身材壮硕，衣着朴素。
糙而黑的脸，一看就没有用过任何的化妆品。
看看那壮年女子，再看看身后衣着华丽，随随便便一件饰品的价钱都足够别人一家老小生活好几年的老头。
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是父女。
“我们断绝父女关系很多年了……”金文明叹息道。
“金燕的母亲死得早，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抚养大，实为不易……”
“但是，她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呢，从小学到初中，常年在班级最后几名的位置上徘徊，这也就算了，智商是天生的，不可强求……”
金文明说到这里，难掩眼神中的怨怼：“我对她的要求一降再降，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要求，不要辍学，考不上大学没关系，我花钱让她读书……”
“结果，她在高三那年，卷走了家里的钱，和社会小青年私奔了，半年之后，她挺着肚子回来了，钱花光了，他的男人还欠了二十万的赌债……”
“她要我把家里的一套房卖了给她的男人还债，她说家里有两套房，一套是她妈妈的，她妈妈的房就是她的，让我提前给她……”
“当天晚上，我喝了一晚上的酒，最终还是决定答应她，就像她说的，家里两套房，她死去的妈妈能分到一套，而她妈妈的，就是她的！”
听到这里，我愣住了。
难以想象眼前这位饱经岁月摧残的壮年妇女，竟有如此疯狂的过往，也难怪金文明哪怕是死了，也不愿意与其相见了……
“你知道一套市中心110坪的房现在值多少吗？呵呵呵呵……她当时的卖出价是四十万，不到四千一平…… ”
“我心如死灰，决定不再见她，我卖了原来的房子，搬到了现在的地方，甚至为了不让她找到我，我连名字都改了……”
“但是，她还是找到了我，不，不是她找到了我，而是她通过了电视节目找到了我，那时候的她，在花光了所有的钱之后，前夫就和她离了婚，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也找不到好人家，嫁给了一个打工的男人，男人脾气很暴躁，经常打她……”
“……她生活艰难，于是想起还有我这个父亲，她找不到我，就去了电视的寻亲节目，节目组联系我，想让我们父女相认……”
“但是在我心里，早已没有了她这个女儿，因此，我拒绝了这次相认，还告诫节目组的人，不可以将我的信息给金燕，我们早已经是陌生人，不想跟她有任何地往来……”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心有不忍，每个月都会给她寄一些钱，希望她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我不知道她是通过银行卡找到了我的信息，还是通过节目组的渠道找到了我，在我死后的第二天，她就找到了我所在的小区……”
金文明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对，我问：“你的意思是……”
金文明惨然一笑道：“我活着的时候，她从我这里拿不到钱，但是如果我死了，她却能拿到我所有的钱，不管怎么样，她是我血缘上的女儿……”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她害死的？”
“鬼差大人，你肯定听说过一句话吗！谁获益最大，谁的嫌疑就最大，况且，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十七年，她知道我喜欢古董，特别是具有文化特色的古董……”
金文明告诉我，她女儿金燕故意拖人将阿姐鼓和嘎巴拉卖给了他，在得到这两件古董后，他很快就被控制了，每天会情不自禁地抚摸阿姐鼓，会手捧嘎巴拉喝酒。
每一次抚摸阿姐鼓，他的手都会被刺伤，人皮鼓下，仿佛长着细长的空心管牙，每一次吸足了血，他的手才能重新活动。
而他喝下的每一口酒，都渗入了嘎巴拉的阴邪气息，于是，在阿姐鼓和嘎巴拉的双重暴击之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病如膏肓了……
“可是！”我皱眉道：“据我所知，以你女儿金燕的生活条件，怎么可能得到呢？”
金文明苦笑道：“阿姐鼓和嘎巴拉是件价值不菲的宝物，没有人会卖掉它们，所以，它们是被偷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它们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致命……这真是个好词呢……”
“至于我女儿，她虽然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但当一个人想要做一件大事的时候，她的身边会自然而然了聚集一批人，如果这件事足够大的话，就会吸引更高层次的人为她出谋划策，牵线搭桥！”
“……一个将死的老人，却拥有十多亿的资产，这算不算是一件大事……”
我听后沉默了，金文明老先生说得对，当一个人想要做一件大事的时候，他的身边自然会聚集一批人，如果这件事足够大的话，就会吸引到更高层次的人……
但是她难道认不清自己吗？
一只兔子请一群狼来帮忙，结果不可能圆满，更可能的结果是，不但目标无法实现，还有可能反噬自身……
金文明看向我：“鬼差大人，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当然，这个忙不白帮，我可以将八眼天珠送给你，做为酬谢……”
如果是真鬼差的话，回答肯定是：什么八眼天珠，我无福承受，你还是送点别的吧，但我恰好不是……
不过，金文明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问：“金老爷子，这八眼天珠你是从何得来的？”
说起这件事，金文明十分激动，他说他有一次去西藏旅游，在路上碰到一个大姐，那大姐在尘埃里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金文明见她嘴唇焦枯，给了她两瓶水，再给她钱时，却是不要，她说她从格尔木而来，已经以身量地一个月了，目标是去大昭市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