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胖原本已经准备冲上去给朱亚娟一顿拳脚了,又停下了脚步,一边掏耳朵一边问我:“左天,这老巫婆刚刚说什么?”
“他说坟里的枯骨是假的?”
我点头道:“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朱亚娟嘿嘿笑道:“青蚨子钱在这里说明不了什么,也可能是于燕那老家伙故意留下的呢……”
“奶奶,你如何肯定枯骨不是于叔叔的!”
“你来看,这具枯骨之上是不是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焦臭的味道甚至盖过尸臭,这是人的指甲毛发燃烧之后的味道……”
“如果是一具普通的尸骨,没有人会剪下指甲毛发,烧成灰之后又淋撒在尸体上的!”
我和江小胖几乎冲口而出“疑冢”
做为赶尸人,我自然知道疑冢是什么,有些位高权重之人,活着的时候谁也奈何不了他,死后担心受辱,因此会设下疑冢。
就拿盗墓祖师爷曹操来说,他在死后就曾设下七十二道疑冢。
高明的疑冢,不但难分真假,就算你用非常手段——找阴阳术士去推算,同样能够以假乱真,不过于燕老头的疑冢是真的高明。
不仅能骗活人,连望乡台都被骗了过去。
朱平安问:“奶奶,这是疑冢吗?”
朱亚娟点头道:“没错,这就是疑冢……”
“可是……”
朱亚娟看向朱平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哪怕这是疑冢,又怎么能肯定骷髅不是于老头的吧……”
朱亚娟的声音柔和了一些“你奶奶我年轻的时候,和姓于的在一起很长时间,我们一起赶尸,也曾一起面对僵尸,我还记得,那是冬天,我和于燕赶尸穿山的时候,遇上了石尸,我们合力抗敌,因为我的一个失误,撞断了于燕一根肋骨,但是这具骷髅的肋骨却是完好的……”
朱平安道:“这么说来,于叔叔真的还活着?”
“嗯!”
我和江小胖也激动不已,我们本来想给朱亚娟祖孙一点颜色看看,听说他们去找于燕, 我们便跟了过来,没成想,反而探知到了于燕未死的消息。
朱亚娟气愤道:“这老东西骗得我好苦……”
何止是朱亚娟啊,我和江小胖也被骗苦了。
朱平安道:“于叔叔不是故意的吧,莫非他就是为了躲你?”
朱亚娟霍地起身,目光犀利地道:“想要甩开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江小胖愤怒地道:“这老巫婆缠定我师父了……”
我安抚江小胖道:“别激动,老巫婆朱亚娟固然可恶,但她还是有些本事的,说不定她真能找出于老头呢……”
江小胖闻言心绪稍稍平息,哼了一声道:“等找到了我师父,再跟这对大小巫婆算总帐!”
朱平安问朱亚娟:“可是我们找不到于叔叔……”
朱亚娟嘿嘿一笑道:“这难不到我!”
“大小巫婆”一起用功,将骷髅间的炭灰一一收拾起来,朱亚娟咬破了食指,滴下三滴血,将血和炭友拌均匀了,用符箓卷了起来。
也不知道朱亚娟是怎么操作的,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待她展开符箓时,炭灰已经凝固成一小截黑色粉笔。
朱亚娟用黑炭粉笔写下一张符箓,然后将符箓折叠成了一只小鸟形状。
朱亚娟在鸟头上哈了一口气,将纸鸟甩飞。纸鸟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往东方飞去。
做完这一切,朱亚娟似乎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扶着额头对朱平安道:“跟紧它!”
我们上了车,去追纸鸟。
纸鸟飞了两公里的样子,似乎能量将要耗尽,越飞越低,越飞越低。朱亚娟再一次咬破手指,在虚空中写写画画,手指上流出的血迹竟也凭空消失了。
朱亚娟做完这一切之后,纸鸟慢慢抬头,飞向高空。
朱亚娟虚弱地倒在坐椅里,对朱平安道:“纸鸟要是再次下坠的话,就叫醒我!”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朱亚娟睡去,朱平安有些慌:“奶奶,你别睡啊,你不能睡,你睡了我怎么办,关键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啊……”
朱平安成功地吵醒了朱亚娟。
朱亚娟瞪了朱平安一眼,声音虚弱地道:“别废话,跟着纸鸟走就好了……”
车子往前开出没多远,天就亮了。
随着天亮,纸鸟就像是遭受了攻击一下,往下坠去。
“奶奶,奶奶……”朱平安大声叫道:“奶奶,纸鸟要坠落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朱亚娟悠悠醒转,她一时不能适应白天的光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奶奶,奶奶……”
“别叫我,我还没死呢!”朱亚娟气愤地道。
“纸鸟,纸鸟要坠落了……”朱平安指向前方。
从朱平安所指的方位看,纸鸟从半空中坠下,被树枝阻挡,翻了一个根头之后,继续下坠,眼看就要坠落在地上了。
朱亚娟摇头道:“没办法,天亮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控制它了……”
朱平安问:“那现在怎么办啊……”
朱亚娟道:“沿着纸鸟的方向往前吧,这时候,只能看运气了,万一找不到,等到晚上再画一张符箓……”
车子继续往前开,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房屋了,再往前,到了一座小镇,朱亚娟揉了揉黑眼圈,左右张望着。
除着城市化加速,小镇越来越荒凉了,街道上没有几个人,早餐店也少得可怜。
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我的眼前晃过,回头看时,朱亚娟也瞪大了眼睛“朱平安,停车,你给我停车!”
这时候,我和江小胖都看清楚了,早餐店里端盘子的, 就是于燕,他穿着老式的,满是油污的西装,围裙上的油污就更加严重了,都看不到布的纹理了。
“一碗鱼汤米线,快点,我还赶着上班呢!”眼镜男招手道。
“好嘞!”于燕答应着,快步往里走去。
“他,他真的是于老头吗?”我问江小胖。
江小胖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摇头道:“我也不能肯定……这老东西一向心比天高,怎么甘心在早餐店里端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