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公公和城隍婆婆面现怒容,将二女吓得不轻。
她们立即挺直腰板,跪得十分标准,语带哭音地道:“鬼差,鬼差大人,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让二女将她们的梦说一遍,结果与城隍描述得一样。
这时候,江小胖也起来了,于是,我让二女带我们去她们父亲的坟前,坟墓与普通的坟墓没有区别,也是掺了白石灰的土馒头。
坟中没有魂魄。
魂魄也没有到阴间,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她们父亲的魂魄,已经弄丢了。
我猜这其中有两个可能,一是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不在生死册内。
二么,就是魂飞魄散了。
这时候已经下午,我让二女回去,她们不甘心,壮着胆子问我们,她们父亲的魂魄去了哪里,我告诉她们我们也在寻找,可能已经成为孤魂野鬼了。
二女走后,我问江小胖“这一带的死亡薄都找来了么?”
江小胖递给我一份文件。
我扫了一眼,发现附近就有一个将死之人,名叫黄静。
“黄家村,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十里路!”
我点头道“趁着天色还早,咱们走吧……”
我们赶到黄家村的时候,黄静正在河边赶鸭子。
她的丈夫和儿子也在帮忙赶鸭子。
黄静是本地的养鸭大户,养育了近一千只鸭子,这一千只鸭子每天晚上都要赶进河边的鸭棚里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些鸭子都是蛋鸭。
如果不赶回棚的话,它们就会将蛋下到河里。
一家人的分工明确,有人手捧食物吸引鸭子,有人划着橡皮艇地截住鸭子,有人拿长竹杆去赶,场景颇为壮观。
唯一让人不适的,估计就是鸭子的叫声了,呱呱呱呱呱呱……听得人脑子都嗡嗡嗡的……
江小胖看了看时间道:“还有一个钟呢……”
我在河边石头上坐了下来道:“那就等等!”
黄静一家人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将前面一排的鸭子赶回了鸭棚里。
有头鸭带路,后面就顺利许多,只需帮着落后的鸭子上坡即可。
不到十分钟,鸭子都被赶进了鸭棚里,鸭进食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一千张嘴同时进食,声音却也不小。
划橡皮艇的父亲被儿子和女儿拉上了岸,一家人准备回家,我问江小胖,“还有多长时间?”
江小胖道:“五十分钟”又道:“不过,如果按昨晚的经验来看的话,只有三十分钟了……”
我又翻了翻文件,文件上说黄静是意外而死,半个小时后,应该是用餐时间。
难道黄静是噎死的?在海姆立刻急救法如此普及的今天,还有人会被噎死吗?
我突然站起来。
江小胖看向我“怎么了?”
“黄静呢?”
抬眼望去,黄静的老公和孩子已经上了岸,这时候快走到鸭棚前了,橡皮艇以及橡皮艇前两根小竹杆,这是黄静丈夫以及两个孩子的。
对岸,黄静刚才挥动的长竹杆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里,却不见黄静……
这时候,黄静的丈夫也发现了异常,问孩子道:“你们的妈妈呢?”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懵然摇头:“不知道……”
“黄静,黄静,你在哪里?”黄静丈夫的声音都变了。
除了鸭子吃食的声音和微漾的河水,什么动静也没有……
“黄静,黄静”黄静的丈夫匆匆跑下河堤,跳上用轮胎做的皮划艇,向对岸划去。
“爸爸,爸爸……”小孩紧张地叫道。
男人扭过头,冲两个小孩喊道:“你们快回去,呆在家里不要出来,我去找你妈妈……”
我坐在大石上,看着疯了一般划向对岸的男人,看向江小胖道:“准备锁魂吧……”
江小胖把哭丧棒拿了出来,放在了身边。
河宽不到五十米,这么宽的距离,别说是喊话,就算是放个响一点的屁,对岸也能听到。
男人喊了这么久,黄静都没有回应,说明出事了。
他划到了竹杆的位置,伸手在水里抄,但因为水太深,什么都没有抄到,于是跃入水中,往下潜去……
男人换了三次气,第四次下潜时,久久都没有上来,就在我以为男人出事了的时候,男人从水下浮了上来。他的怀里抱的,正是黄静。
他把黄静拖上岸,一边哭一边为黄静做心肺复苏,但是此时的黄静,身体都跟河水一样冷了,哪里还有反应?
眼见黄静的身体慢慢僵化,男人也意识到,黄静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男人将女人拖上橡皮艇,划向对岸。
我招呼江小胖道:“行动吧!”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我们准备充分,我伸手在落叶上一抹,顿时,鬼焰升起,我将写了黄静生辰八字的枫叶往幽蓝色的鬼火中一抛,枫叶燃烧起来。
随着枫叶完全燃烧,就像是婴儿一样,倦起了手脚,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反复几次之后,就听到脚踏落叶的声音。
我和江小胖的眼睛都是一亮,这表明,招魂起作用了。
我们抬头望去,就见一脸茫然的黄静往这边而来,走到近前,黄静茫然地问道:“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一次招魂,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我看向黄静,直截了当地道:“你已经死了,被水淹死的,而我们,是拘魂的鬼差,活人活在阳间,鬼魂得去阴间,因此,跟我们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初为鬼魂的原因,黄静的表情木木的,重复着我的话道:“死了,死了……可我今年只有三十二岁呢,我的孩子……”
相比起刚上任那会儿,我现在已经是有经验的鬼差了,听黄静这么说,下意识地抓住了锁魂链。
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活啊,哪个死人没有遗憾啊……
但既然死人,就要和从前做个了断,无论生前感情有多深,无论有多舍不得!生死有别! 如果黄静想要反抗的话,我们自有手段对付她!
黄静见我目光变冷,也吓得不轻,乍着胆子道:“两位鬼差,生死有命,这我认了,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与家人见上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