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启明星的光线越来越暗。豹尾回来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道：“有了这个，范围会缩小很多……”
我问豹尾：“你不是说，魂魄坠入畜生道之后，丰都城不会再造册吗？这是什么？”
豹尾微笑道：“丰都城虽然不造册，但还有偏方的嘛！”
豹尾解释道：“畜生身与地平，四肢落地，但这四肢，要不是三趾，要不是四趾，没有长有五趾的，因此，长有五趾的，多是人魂投胎……”
“我找来的这个小册子，就是专门记录五趾之兽的！”
说话间，身后传来滋滋拉拉的声音，白光刺眼，不一会儿，就有焦臭的味道传了过来，抬眼看时，昏睡多时的鸟嘴终于醒了来，它拍打着翼展近两米的翅膀，飞开电线的上方收魂。
而被电死的大雁，被我收集起来，做为厉桃儿的食物。
只吃了一天的肉，厉桃儿的毛发就开始变亮，她身姿轻盈，有时候走在围墙上，有时候在屋顶上穿行，步态优雅，有如真的公主一般。
我看了一眼小册子上的记录：五福村马二林家。
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鸟嘴也在，正在一群老妇前收魂。
而老妇身边的大木桶里，已经码好数十只收拾干净的鸡了，见到我们，鸟嘴挥了挥翅膀就当是打招呼了“两位好，我还得忙会！”
我们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抬眼望去，这护人家门上挂着挽联，屋里摆着用松柏结成的花环。有人伏地哭泣，有人忙得上窜下跳。
门前的大路上，不停地有人前来，有亲友，也有请来的鼓乐队，就在这时候，坐在一旁抽烟的中年男子把烟掐灭了。
他吐出一口浓痰，便开始忙碌起来，戴上帽子，穿上胶鞋，然后就往身上围围裙。
那人坐着抽烟时没觉得什么，站起身时，一股子煞气顿时漫延开来，他身边的人感应没有那么强烈，但是我们感应十分明显。
这时候，鸟嘴也走了过来，冲我们嘿嘿一笑道：“我猜，这屠夫至少杀了两千只猪……”
豹尾看了鸟嘴一眼道：“保守了，五千三百二十二头，他马上就会杀三头猪，所以，严格说来应该五千三百二十五头……”
豹尾是兽拘魂使，屠夫手里有多少兽命，他一目了然。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专业！”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江小胖。
“江小胖，你怎么来了？”
江小胖从灵堂那边鲁了鲁嘴道：“那边不是躺了一个嘛……”
我看向江小胖道：“你的文书上，写的可不止一个名字……”
江小胖手里的文书上写了五个名字，道当其冲的是马二林，马二林已经在棺材里躺着了，没什么好说的，第二个是马力夫。
看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看向那名屠夫。
屠夫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时候正在磨刀呢。
锵锵的 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马二林，马力夫两个人的名字都是大黑字，后面三个名字颜色却很淡，我问江小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崔判官写到后面没墨水了吗？”
江小胖摸了摸后脑勺道：“崔判官不肯说，我也不知道……”
我将文书塞给江小胖，往常时候，我和江小胖都是单独行动，这一下倒好，十阴帅聚集了四个，也算是大团圆了。
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热闹。
这时候，路上传来叫嚷之声，有十多人赶着三头猪往这边而来。
猪慢吞吞地往前而行，在被抽了几鞭子之后，立即老实起来，迈开小短腿疾步而行，但在见到屠夫马力夫的时候，立即就站住了。
赶猪的人拿鞭子抽打，用脚踢，一点用都没有。
屠夫见状进了厨房， 把房门关了起来。
猪这才重新往前走。
三头猪，其中一头被留在坪地中间，另两头被赶进了铁笼子里，并且用麻袋将脑袋套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之后，有人向厨房喊道：“力夫，干活了……”
厨房的门把打开，马力夫提着杀猪刀走了过来。
猪见到马力夫，发了疯一样嚎叫不止，只不过马力夫已经用铁钩钩住他的下颚，杀猪刀已经抵住了它的脖子。
马力夫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问一旁的男子“要猪血吗？要猪血的话，赶紧拿盆来！”
有人拿来了盆。
马力夫将盆撬到自己脚边，然后将杀猪刀往前一送，抽刀的时候，整个人都压在了猪身上，马力夫杀猪的手段很高，他杀猪，连猪血都不会撒几滴……
所以大家都愿意请他！
杀完第一头猪，他心不跳，气不喘，在皮围裙上蹭了蹭刀上的血，就迎着铁笼走了过去。
很顺利地，第二头猪也被斩杀了。
杀完第二头猪，马力夫喘了几口气，招呼身边的人道：“哥几个，帮衬着点啊……”
大家都知道马力夫的力气消耗有点大，过来两个壮小伙，帮着将第三头猪从笼子里拉了出来。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第三头猪的脚。
前左腿正常。
前右腿正常。
后面的脚被挡住了，看不到。
我站了起来，江小胖，豹尾也站了起来，厉桃儿钻入了人群，而鸟嘴，直接飞到了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这时候，大肥猪被两名壮年人抱住脚，翻了过来，于是，它的两只后腿也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左后腿没有问题，但是右后腿明显多出来一个趾头“一，二，三，四，五……”刚好五个脚趾。
第三头猪比前两头挣扎得厉害，猪口吐白沫，人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无论猪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挣脱三名壮年男子的控制，不一会儿，便筋疲力尽了。
“准备好了，我要动手了啊……”马力夫半个身子都压在了猪身上，扬刀就刺。猪用力往前一拱，竟然躲过了要害，刀插入了猪的左前腿。
这还是马力夫身体灵活，反应快，不然的话， 这一刀就不是插在猪腿上，而是插在他自己的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