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天晚上就要上山，何村长有些犹豫“左先生，能不能换做白天啊，晚上恐怕有诸多不便……”
我摇头道：“不行，问尸就得在晚上，白天是活人的世界，没有办法问尸的！”
“那好吧！就这么办！”何村长沉默良久，还是点了头。
回到何家村，村长就开始准备。
四点钟开饭，预留了两个小时吃饭，冬天天黑得早，到六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老人，妇女，小孩通通都被赶了回去，此时的何家，只剩下三十多个壮汉，因为人手不够，何老头，染双两人仍然由八人抬棺，四个小孩则人数减半。
随着起棺的声音响起，八具棺木同时被抬了起来，我和江小胖各提一盏灯笼，背向而行，将棺材上的灯芯一一点燃。
风将树叶吹得呼呼作响，也将棺材头上的灯火吹得七扭八歪，但就是不灭。
村长，我和江小胖在前面引路，六具棺材跟在后面，按照我们的计划，先绕村一周再说……
往前走了两三百米的样子，有人叫住了我们，说小冷棺材上的灯已经熄灭了。
“那还等什么，挖坑啊！”我道。
将棺材架好，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就挖好了一个长两米三，宽一米五的长方形坑洞，将小冷的棺木往里一放，就开始填土。
垒好了墓，我将一面旗插在坟头上，招呼大家继续赶路。
走没多远，又一具棺木的灯灭了。这时候大家已经有经验了，不等我招呼，就架起春凳，放下棺木，扬起锄头就地挖坑。
连葬了三具棺木，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村长冲我们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左先生，江先生，你们的办法实在太高了！”
我心说高什么啊，讨巧罢了。
不过其中的道理，不足为外人道就是了！
到第四具棺木的时候，我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抬棺出门的时候，大家酒足饭饱，斗志昂场，就像是出征的战士。
这会儿，一个个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巴几的，走两步路打个哈欠，摇摇晃晃地像是难以站住一样，再看他们的眼神，空洞，茫然……
虽说谁都不可能一直保持精神亢奋状态，但是他们拉挎的速度，也太快一些了，江小胖指了指背包：“上货？”
我摇头道：“再等等！”
我向众人喊话道：“还剩下两具棺木，争取在十二点前纷纷安葬，大家都睡个好觉！”
我的喊话声中玄气充盈，就好像以檀木槌击罄，震聋发聩，何村长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道：“没错，左天说得说，咱们要一鼓作气……”
话是这么说，他的眼神很快又变得迷茫起来……
就在这时候，何老头棺前的灯也灭了，我招呼众人将棺木放下，我将棺中的灯芯抽了出来，以火焚之，同时用朱砂泥堵住了棺木上的小洞。
做完这一切时，那边的坑洞已经挖了半米来深了，我拍了拍棺木道：“何老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永不相见！”
江小胖在一旁插科打诨：“这可说不准，不是有话说嘛，你想见到的人，总是难以见到，你不想见到的人，往往都会重逢……”
坟坑已经挖好，大家齐心协力，将棺木放入坟坑， 然后推土垒坟，做完这一切之后，仍旧在坟头上插一面小旗。
这时候，江小胖拉了拉我的衣角，指向前面道：“他们停下来了！”
我抬眼望去，为染双抬棺的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下来，我和江小胖追了上去，这才发现，下面的泥沟里有一只受伤的小野猪。
小野猪也不知道在泥泥里挣扎多久了，此时气息奄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鲜血染红了地面。
何村长目光犹豫，暂时还能控制自己，但抬棺的几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四人不停地吸着鼻子，像是要将空气中的血腥味通通吸入口中。
而另外四人，眼神就像是被钉在了小野猪的身上，终于有人将棺材杠一扔，就要往坡下而去。我心里知道，这时候必须有所行动了，不然的话，下一秒染双的棺木就将被扔下。
“江小胖，饵料……”
当我们决定问尸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万一在问尸而葬的过程中，抬棺人的僵性压过人性了要怎么办？
眼下的情况还是好的，他们只是被受伤的小野猪吸引，若是被棺中的尸体所吸引，又当如何？
因此，江小胖的背包里，背了一些生肉做饵料，万一情况失控，就可以用生肉应急！
江小胖闻言将背包翻到了前面，从中取出半扇鸡肉，从众人的面前晃过，往前而去。
抬棺人下意识地追在江小胖的身后，就连刚刚弃棺而去的那人，也追了回来。
何村长迷迷瞪瞪的眼睛一下子就有了光亮，口中喃喃地道：“肉，肉……”
说着，他一马当先地向江小胖追了去。
我在棺后，紧盯着棺头上的那盏灯。
与小冷，何老头的棺灯不一样，染双的棺灯十分稳定，即使夜风猛烈，吹得树叶簌簌而落，任不能将棺灯吹动分毫。
这不免让我心生担忧，染双的棺灯，该不会一直亮下去吧？
江小胖走出数十米，便回头看上一眼，直至回头看了四五眼，棺灯还一直亮着，他不免有些着急，满腹疑问地看向我。
我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而我身后的抬棺人已经停了下来，他们之中不少人已经来到了坡下，十多双手，抢夺即将死去的小野猪，随着小野猪的一声嚎叫，被撕成了许多块。
他们各自捧着抢来的野猪肉，啃食起来。
就在这时候，染双的棺灯突然晃动起来，然后就熄灭了，一缕青烟升起，随即消失。
我和江小胖同时松了一口气，忙活了大半晚，六具棺木，总算一一归位了，江小胖将鸡肉扔到一边，八名抬棺人，包括何村长，纷纷上前抢夺……
我和江小胖则扬起锄头，开始挖坟坑……
坟坑挖好了，我们便将染双的棺木往坟坑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