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刺耳的惊呼声响起。
我回头望去,见孙晨瞪大了眼睛,看着孙母。
惊呼之声,正是从她的口中发出。
再看孙母,因为鬼气耗尽,她恢复了本来模样,青紫色的脸上,蠕动的蛆虫,灰白色的骨头……
“妈,你,你……”
“ 阿晨,妈吓着你了吧,别怕……”孙母想要上前安慰孙晨,想起自己的模样,又停下了脚步,求助地看向我。
不过,此时的我已经无法照顾这一对母女的情绪了,孙晨的惊呼声,惊动了梨花婆婆,她快步地走了回来,四下里搜寻道:“小妮子,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藏了起来……”
梨花婆婆那像是晒干了的核桃一样的嘴突然张了开来,我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的嘴可以张得这么大,塞一只碗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看到了梨花婆婆那仅剩的,深黑色的门牙,以及萎缩得像是风干的蓝霉一样的扁桃体。
“啊……”一声尖利的鬼啸自梨花婆婆的口中发出。
哧拉一声,在鬼啸的冲击之下,我设下的屏障就像被石块撞击的玻璃,出现了裂痕。
我赶紧用鬼术恢复,但还是被梨花婆婆发现了。
“在这里,嘿嘿嘿嘿……”梨花婆婆的笑声就像夜枭。
我正准备修补屏障时,梨花婆婆吐进来了一口浓痰,那痰恶臭难闻,其中有黑色的虫子不停地挣扎着,不一会儿,就长到了拇指大小。
我将屏障修补好后,那黑色虫子已经长到了拳头大小,它们相互融合,长出了人腿。那人腿弯曲得厉害,几乎与梨花婆婆的腿一模一样。
再看梨花婆婆,她的左腿已经消失了。
梨花婆婆冲不破我立下的屏障,竟然想以这种方式闯进来。
哪有那么容易?
我一脚将虫子踢了出去,招呼孙晨和孙母道:“跟我来!”我拉着他们穿过石室,回到了孙晨的房间。
距离这么远,仍然能听到梨花婆婆怨毒的吼声。
孙晨惊恐地道:“左天,那老妖婆不会追过来吧?”
我嘿嘿一笑道:“在她破开屏障之前,我们不用担心。”
又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到五点了,我心中大定,将孙晨拉到床前。
孙晨面上一红,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孙母的神色警惕起来。
我揭开蚊帐,掀起被子,孙晨这才发现误会我了,脸更红了。
床上躺着一名身穿真丝睡衣的女子, 因为睡衣太薄,山峰沟壑若隐若现,她呼吸急促,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正在做恶梦。
她的长相,与孙晨一模一样……
“她,是谁?”孙晨惊呼。
“她就是你!”我道。
“她是你的本体,而现在的你,是在梦中,你不醒来,就没有办法摆脱梨花婆婆……”
“梦中,我在梦中……”孙晨喃喃地说着:“如果我在梦中的话,那我妈呢,你呢?”
我道:“我和你妈,都在你的梦中……”
“啊,那也就是说,只要我醒来,你们就会消失?”孙晨问我。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醒来,就能摆脱梨花婆婆!”
“我,我……”孙晨看了看床上的自己,看向我,又看向身后的母亲,十分纠结。
“行了,先这样吧!”我将孙晨往前一推道:“赶紧醒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回到了阴帅府,我摁了摁眉心,抬眼望去,四下无人。
“江小胖!”我喊。
良久之后,才听到江小胖的回应:“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我楞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人间天亮了,阴间可不是晚上么。
“起来了,起来了!”我喊道。
不一会儿,穿着灯笼裤的江小胖出现在我的面前:“什么事啊?”
“想不想见美女?”
“当然想啊!”江小胖一下来了兴趣。
“那还等什么?”
…………
江小胖指着 揉着黑眼圈发呆的孙晨:“你说的美女就是她啊?”
“是憔悴了点,但人家不美吗?”我反问江小胖。宽大的衬衫加上牛仔裤,休闲了一些,却是别样的慵懒之美。
“美是美……”江小胖嘟起大嘴道:“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被拒绝了……回见吧您!”
江小胖转身欲走。
“别,别回见啊,还有事呢……”
这时候,就听孙晨道:“阿姨,帮我叫一下小宋,我要用车!”
“我想去看看我妈……”
屋里的人答应了一声,拨号的声音响起。
我和江小胖一前一后,来到了凉亭下。
孙晨似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看到我江小胖,一惊:“我,我难道又做梦了吗?”
“这一次不是做梦,是真的!”我道。
孙晨看着半透明的我们:“左天,你们,你们已经死了吗?……”
这个问题已经被人问了很多遍了,我都懒得解释,但还是得耐心解释,听说我们现在是鬼差,孙晨难掩眼中的惊奇“既然这样的话,你们肯定会招魂对不对?我想见见我妈……”
“这都不是事!”我道:“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问孙晨:“你做恶梦多长时间了?”
孙晨 想了想道:“大概一个多月以前吧!”
孙晨告诉我,大概是一个月以前,有一天晚上,天降大雨,她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下了,睡梦中,电闪雷鸣的十分可怕。
仿佛间看到有人站在雷雨之中,不停地咒骂着什么。
孙晨没有当一回事,谁知道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做梦,到第五天时,院子里的老太太,已经站到了屋檐下,喝骂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能听到阴惨惨的哭声。
孙晨心中害怕,去义庄找我,结果没有见到人。
回来之后,还是每天晚上都做梦,到第十五天时,老太太开始敲门,还不停地往门缝里吹白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吸入白气的原因,孙晨如同是被鬼压床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
门外那如念经一样的诅咒声,钻入 她的耳朵,让她痛苦难受,却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