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新树瞪着大眼珠子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我脸上又没长花……”
有人指着堤坝道“老狗，你看看那堤坝，足足二十多米高，二十多米你知道有多高吗？六七层楼那么高！”
“那又怎么了？”
又有人指着出水口道：“老狗，你看看那出水口，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千年阴沉木，也得被冲散了架。”
另一人提着鱼网道：“老狗，你看……”
鱼网捞到了一些鱼， 不过都是碎片，有鱼头，有鱼尾，有鱼胶，有鱼肠……就是没有一条完整的鱼。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于新树，异口同声地道：“从水库冲下，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嘿嘿嘿嘿！”于新树憨厚地笑道：“说实话，在被吸入旋涡的那一刻，我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活下来了，祈求能留个全尸就好！”
“就在这时候，女神出现了……”
“女神？你怕是喝水喝多了说胡话吧？”
“我没有骗你们！”于新树一脸严肃地道：“山有山神，水有水神，不然我们又在祭祀什么呢？我觉得，一定是我们的祭祀感动了女神，所以她才在最为凶险的环境中挽救了我……”
于新树激动地道：“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她就像是一条美人鱼，在水中倏忽来去，无视水流巨大的冲击力，她一路护送着我，将我推出了出口。”
“是吗？”众人问道：“那她人呢？”
于新树道：“她将我送到出口之后，自己又回去了，水流太猛，我都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声谢谢，就被冲出了十多米的距离……”
“老狗，你的意思是说，水神将你送出来之后，又从出水口钻了回去？你觉得这可能吗？”
“老青，你去演示一下！”
那个被叫做老青的中年男人将勾吕靠近水流，下一秒，就听卡嚓一声，勾子的木柄断裂，带着老青后退了好几步，好悬没有跌入水中。
“这是出水口，里面的冲击力更大，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水神，恐怕也不能逆流而上吧……”
“你就算是撒谎，也麻烦将实际情况考虑进去吧！”
于新树生气了“喂，你们质疑我没有问题，但是质疑水神，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
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我却没了听的兴致。
我又回到了堤坝上。
抬眼望去，水库的中心，隐见一道人影，我跃入水中，向那人影靠近。厉桃儿冲我微微一笑：“左天，你来了？”
此时的厉桃儿全身湿透，更显身姿的玲珑，滴着水的头发，更增艳色。
我看了看厉桃儿，又看向对面的鱼腮：“什么情况？”
厉桃儿神色复杂地道：“龙治民跑了……”
“跑了？”我看向鱼腮。
这两人，一个是百年水鬼，一个是水中所有生物的拘魂使，二人合力，居然还让龙治民跑了？
“是我的问题！”厉桃儿愧疚地道：“是我对愿力太过看重了，我想着如果我不救于新树，他一定会死，因此就选择了救他……”
“我也没有想到，只是一晃眼的工夫，龙治民就不见了……”
我看向鱼腮。
鱼腮吐了一个气泡道：“整个水库我都找过了，没有见到他……”
“那你们觉得龙治民去哪儿了呢？”
厉桃儿摇头。
鱼腮也一脸茫然地道：“我一时也想不通……”
我问两人：“如果龙治民附身在鱼身上了呢？”
鱼腮皱眉道：“如果不经过轮回道而直接附身于动物身上，会被生死薄除名的！”
我耸了耸肩膀道：“我想，那也好过被打入地狱。”
厉桃儿皱起眉头道：“可是鱼没有手和足……”
我看向鱼腮：“如果鱼身附有人魂，会有什么样的特征……”
“会有……”鱼腮迟疑着道：“最大的区别在眼睛，鱼的眼睛永远是睁着的，哪怕是死了，也不会闭上，但如果附上了人魂的话，人就不可能不眨眼睛，所以，附了人魂的鱼会眨眼睛！”
我道：“那咱们就将那只会眨眼睛的鱼找出来……”
鱼腮一脸的愁容，就像是跑里入了淡水里的小丑鱼一样。
“水库里有一万三千多头鱼呢……”
我看了一眼堤坝道：“鱼腮，看到岸上那些人没，他们前一世就被龙治民杀了一次，难道你忍心看他们这一世继续命殒龙治民之手吗？”
鱼腮做拘魂使的时间比黑白无常还长，指望他对无辜的生命共情，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还有一点，黑白无常的地位比他高，不说施号发令吧，让他帮忙做事，他无可推托……
“好吧！”鱼腮答应一声，潜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厉桃儿则和我一起，在水中搜索着。
启明星亮起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龙治民，他附身一条大石斑的身上，静静地伏于淤泥之中， 一动不动，水流卷起污物，它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我和厉桃儿停了下来，两个人，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大石斑，而在大石斑的身后，鱼腮也赶来了。三人合围之下，很快就将大石斑擒住。
厉桃儿问我“左天，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我看向堤坝，堤坝上的人忙活了整整一晚上，此时又累又饿，正一边烤火一边吃鸡肉呢……
我嘿嘿一笑道：“不如帮他们加个餐吧……”
我和厉桃儿合力一抛，将大石斑抛上了岸。
大石斑来不及挣扎，就被几人合力抱住 ，不一会儿，就有烤鱼的香味传了过来……
告别了鱼腮之后，我和厉桃儿继续按图索骥，一一找到文书上记载的五趾兽，但是它们都和厉桃儿的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厉桃儿失望已极，叹息道：“也许我的母亲根本不在畜生道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计划就只能终止了。
毕竟，饿鬼道与地狱道太过凶险，也太过广泛，我问厉桃儿打算怎么办，厉桃儿头枕月色，忧郁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豹尾找到了我们，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去了。
我则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