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松最终也没问出来，大过年的，他怕答案不是自己所想。
等等再问，他想。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但俩人还是准备了一桌菜，足足花了两个小时。
吃饭前，阮骄还拍照发了朋友圈，炫耀这一顿团圆饭。
她微信里的好友没有几个人，她只是抑制不住开心很想要发一发，但没想到竟然有人给她点赞。
是杨曼。
她还留了新春祝福。
阮骄犹豫是给她回个祝福还是把她删除好友。
以后她都不会再上学了，也不想多交朋友……
樊松见她对着手机发呆，探头瞅了一眼，道：“想什么呢？你随便给她说过新年好不就行了？”
阮骄定了定神，把手机放到一边：“知道了，等吃完再说。”
一桌菜，俩人慢慢吃，每当樊松的视线投过来，阮骄都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好像爸爸在隔着时空在看着自己。
她要笑，她要开心，她要幸福，爸爸透过樊松的眼睛看见这样的自己才会放心。
红酒倒上，阮骄跟樊松碰杯，她说了很多很多祝福的话给他，就好像在说给自己的亲人听。
樊松被她这样弄得有点懵，想劝她少喝点，但阮骄喝得更多了。
最后樊松也不劝了，他陪着阮骄喝，劝她想开点，不就一个傅惊宸嘛，分手就分手了，天下这么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阮骄一边听一边点头。
如果爸爸还活着，估计也是这么劝她吧。
她忍不住笑出声。
电视机里放着晚会的欢声笑语，两个人吃吃喝喝说着要一起守岁的话，结果都喝多了。
樊松很少喝这么多，第一个倒下。
他酒品不错，不发疯，就趴在餐桌上睡觉。
阮骄喊了他几声，见他不答应，想扶他去睡，又拽不动，干脆放弃，自己一个人又喝了一杯，想哭，不敢哭。
樊松说了，大过年的哭不吉利。
她一肚子的心事都没人诉说，醉意朦胧地抓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刚接通她就抢先开口：“傅……医生！谢谢你！”
舌头跟打了结似的，说话有点儿不利索，但是好歹说清楚了。
“谢谢你当年劝过我，谢谢你让我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呜呜呜……”
阮骄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
听筒里，只有沉默。
阮骄也不在意，她只是想说，她有一肚子话想说，一边喝一边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终于，她听到听筒里传来声音。
“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
“不要！”阮骄扯着嗓子喊，“我要守岁，我要熬夜，我要跨年，我要……”
她一手抓着手机，一手端着酒杯，在屋里一边转圈一边喊，声音简直要掀翻屋顶。
听筒里再次沉默。
阮骄就继续叨叨，说樊松有多好，说今年过年有多幸福，又说起在陆家的时候，每当过年她都像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只要冒头就会被打。
说得口干舌燥了，就喝酒润润继续说。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后，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的喊声，他们在倒数时间迎接新年。
阮骄陡然坐直，嗷嗷叫：“倒数了！倒数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随着电视机里的喊声一齐喊：“3、2、1……嗷，过年喽！！！”
电视机里是喜气洋洋的笑脸，窗外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阮骄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新年快乐！”她大喊，不知道是对新年的自己喊，还是对电话那头的人喊。
“新年快乐……”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被鞭炮声淹没，阮骄也没听清楚，就在她扯着嗓子问对方说了什么的时候，对方把电话挂断了。
阮骄歪头看看手机，被酒精腐蚀的脑袋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手机不管用了。
不过她也没纠结多久，把手机一扔，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了，电话那头的傅惊宸却睡不着。
他没想到阮骄会主动打电话过来，更没想到自己竟听她发了半天酒疯，最后还陪她一起跨了年。
呵，他还真是习惯惯着她了。
傅惊宸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身心疲惫到了极致。
缓了好一会儿后，他拿起手机，把阮骄的手机号拉黑。
之前没有拉黑是他自己的错，以后他不会再犯错。
除夕夜，守岁夜，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熬一整夜？
樊松醒来时，窗外还有鞭炮声，电视机还在响着重复播放的晚会，而天已经蒙蒙亮了。
浑身疼，趴着睡一夜的滋味太难受了，他站起来伸展了下身体，就看到阮骄还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酣。
“阮骄，醒醒！”他急忙过去把人喊醒，“你就这么睡了一夜？也不知道盖点东西。”
阮骄昏昏沉沉的，说话也带了浓浓地鼻音：“啊？樊学长，怎么了……”
樊松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糟了，哭笑不得：“恭喜你，大年初一喜提感冒。”
“啊？”阮骄晃了晃脑袋，“哎呀我头怎么这么晕，鼻子也不通气了。”
“我去给你熬个姜汤吧，能不吃药就不吃药。”樊松无奈地说道。
阮骄胡乱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醒盹，等樊松端过一碗姜汤让她喝的时候，她才彻底清醒。
昨晚迷迷糊糊发生的一切也在脑海中浮现。
阮骄僵了僵，顾不得樊松和他手里端着的姜汤，疯狂找自己的手机。
从沙发底下把手机捞出来，她赶紧看通话记录。
要命，不是做梦，她真的给傅惊宸打了个超长时间的电话！
喝酒误事啊！
阮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赶紧给傅惊宸打电话，想跟他解释下自己昨晚是喝多了。
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打不通，她越来越烦躁。
看了全程的樊松忍不住提醒道：“他是不是把你拉黑了？”
阮骄：“……”
樊松把自己手机递过去：“你打一个试试。”
阮骄咬牙，接过手机，打了一次，然后飞快挂断。
很明显，自己被拉黑了。
樊松接过手机后，顺手把傅惊宸的手机号拉黑，免得对方打回来。
然后怜悯地看着脸色不好的阮骄：“你还放不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