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此行出乎意料的顺利,但这出乎意料,也仅仅是出乎刘哲守的意料,他本以为此次计划九死一生,已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没想到最后事情却成的这么容易。
话说那日忘忧带着队伍往凌淮指定的地点赶去,忘忧虽然识海里面有玉简,但终究只知道那个地名,而且还是一个大范围的地名。
上面只一句蛮王离城三日,身死于桐木林之外。
还是凌淮推测了好几日,画了一张详尽的地图,才定好目的地。
不过凌淮也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只交代忘忧,一日之内,必定要将他标注出来的几个地点,通通寻找一遍,定然能早出那蛮王。
可忘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气运,刚刚踏入地图地界,就看见了那一片片的帐篷。
而且忘忧来的刚刚好,蛮王刚刚吃完王后命人下在他饭菜里的毒药,已经毒发过一次了,如今只是勉强被大巫吊着一条命,等下一次毒发就会撒手人寰。
他正强撑着爬起来,让人处置了王后的爪牙,并且命令自己的贴身大臣立刻带兵回去保护他的巴图鲁。
贴身大臣不忍心放弃蛮王,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忘忧到了。
他看准了蛮王的帐篷,远远的站在山坡上,一只长箭刻上了追踪符文,绑着一封信,直接射入了帐篷之中。
忘忧神识附在长箭之上,精准无误的插进了蛮王的床头。
那贴身大臣先是猛地一惊,立刻抽出弯刀就要斩落箭羽,却眼睁睁的看着这箭当着众人的面直接一个转弯,一头扎进了床头。
一边的侍女已经吓得跪了下去,口中喃喃的念叨着:“祖么在上,天命不绝。”
蛮王虽然受了惊,但毕竟是心思稳重之人,一眼就看见了见上面绑着的信封与火漆。
那火漆是雍人的。
蛮王抬手道:“把那信给本王取过来。”
“大王!雍人性情狡诈,他们的东西还是不要妄动的好。”贴身大臣怎么看这支箭都觉得诡异,于是出口劝道。
“他竟然能掌控箭到如此地步,想来要本王的命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如今没要本王的命,至少说明来人目前是友非敌。”蛮王目光黯淡,“本王如今这个模样,他们还能害我什么?”
贴身大臣将信取给了蛮王,去帐篷外喝令那些被这支箭惊到的士兵安静下来,心中忐忑不已,四处打量对方到底是从哪个地方射过来的箭?
雍朝如此能人,之前为何那一战败得如此之快?
“来人!去请他们进来!”不过,片刻帐篷内就传来了蛮王的叫声。
贴身大臣眼睛一亮:“大王?”
蛮王闷笑两声:“本王命不该绝,危难时刻,自有贵人相助,向西五百米的山坡上,去接本王的贵人来,客气些。”
贴身大臣听明白了,这或许是蛮王有救了,立刻带上队伍前去迎接。
忘忧此时已经无聊的开始,坐在草地上拔草编小兔子玩了。
这是刘哲守为了哄着他,之前煸过两只给他,忘忧一瞧就喜欢上了,反正凌淮似乎很喜欢兔子的样子,那兔子毛茸茸的,总让他有危机感,不如编几个草兔子给他哄哄他。
忘忧一箭射过去便撒手不管了,蹲在地上编兔子,等贴身大臣过来找到这所谓的贵人的时候,一时间竟有些难以置信。
他一开始以为那身着红色铠甲的刘哲守便是此行的领头人,也是他们蛮王的贵人,见面便弯腰行礼:“哲古见过贵人。”
谁知刘哲守竟然连连摆手后退,让出了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小公子:“这才是我家公子,也是你们要寻得贵人。”
哲古惊疑不定的看着忘忧:“他这年龄许是只有十三四岁吧!”
忘忧不满意的将兔子塞回刘哲守手里,叉着腰,抬起头道:“虽然我比你矮了一点,但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我已经成年了。”
哲古瞬间目瞪口呆,他知道,大雍人说的成年是及冠,二十岁及冠,可是少年脸皮嫩白青葱的比他们草原上的姑娘都还要细腻,脸颊两边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一双杏眼又大又明亮,干净得如同稚子。
这样的一个少年说成年了?哲古一时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
不过他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刘哲守等人身上:“大王让我来请射箭的贵人前往,不知是哪位?”
忘忧盯着哲古怀疑的目光上前一步凶巴巴的哼了一声:“那支箭是我射的,你们要找的是我才对,看他们做什么?”
哲古哑然失笑:“你能拉得开一石的弓吗?就说射箭。”
忘忧目光一厉,一手抽出了刘哲守挂在腰间的剑:“你如此小瞧我,不如和我比试比试。”
反正凌淮说了,他们蛮人都是崇拜强者的,民风彪悍,谁拳头大,谁说的就有理。
若对方不信,只要把对方打服了,他们就会信了。
哲古见忘忧动作熟练,似乎也练过两场,而他身后的人也都退后了一步将战场让了出来,当即哈哈一笑:“我就陪你这小儿玩玩。”
或许这就是那贵人对他们的考验也说不定。
哲古上前一步还未来的及动作,眼前一花,那个他瞧不起的小人儿便失去了踪迹,下一刻,一把长剑轻巧地架在了他脖子上:“服了吗?”
哲古脸皮一抽,心中惊骇不已,这少年小小年纪怎么速度这么快?
但他还是强撑着道:“我还未拿兵器,算什么服?你赢我全靠技巧,不如实打实的和我拼拼力气。”
一时间跟着前来的刘哲守脸色都忍不住变了,输在速度上也算输啊,还不如此时乖乖的认输就算了,和忘忧小公子比力气,哪来的胆子?
哲古自然没看懂众人的神情,忘忧打定主意要让他服了自己,于是立刻收了剑:“好,那咱们都不用武器,我和你比力气。”
刘哲守悄悄捂着眼睛转过了脸,比力气,这也太欺负人了,他还是不看的为好,这慈悲心肠,怕是看了受不住。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只听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与痛呼,以及肉体重重撞击在地上的声音砰砰刺激着他的耳朵。
刘哲守回过头来,便看见比那蛮人矮了整整一个头的忘忧像拎小鸡仔是的,一只手就抓住那蛮人大汉的手将他拎了起来。
身子一侧,一手就将他摔倒在了地上。
肉体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刘哲守心尖颤了颤:“公子手下留情,别要了他性命,咱们事儿还没办完呢。”
忘忧拍了拍手上沾着的脏东西,接过刘哲守递过去的帕子擦了擦手,学着凌淮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微微颔首:“现在服了吗?”
只是眼中那几分得意与挑衅没有半分收敛。
哲古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在侍卫的搀扶下慢吞吞地爬起来,眼神炙热又诚恳的一拱手:“服了服了,是哲古不识英雄,还请贵人随我走一趟,大王正在帐篷中等着您呢。”
忘忧咧嘴一笑,当即翻身上马:“带路。”
蛮人此次攻城,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转化内部的矛盾,去年草原上遭了灾,王庭内部权利又争夺得厉害,为了转移视线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转化矛盾,蛮王便将主意打到了雍朝身上。
只是没想到居然能一次连下三座城池,让众人大喜过望,也让蛮王的地位和话语权急速提升。
这才导致了王后着急动手等一系列事情。
这些事情忘忧都不太了解,仅仅从玉简上看到的那只和天命之子相关只言片语并不能让他理解这么多事情。
他到了蛮王营帐,也懒得管蛮王试探的机锋,直接将刘哲守推了出去说:“你和他谈,条件谈好了,我就给你治,放心,我保你三天之内死不了。”
忘忧说着塞了枚药丸给蛮王,见蛮王犹豫不决便说道:“我若不来,你也不过还能坚持两天,怎么,你怕了?”
蛮王一咬牙直接将药吞了下去,哲古慌忙的道:“大王怎么也得让大巫看一看呀!我去请大巫。”
“不用,本王自然是相信这位贵人的。”蛮王盯着忘忧露出一个和善至极的笑容。
嘴里说着信任,心里打的全是官司,大巫断定他活不过两天,吃了这药,立刻暴毙,多一天少一天,又有什么差别?
何况,这少年信誓旦旦的说,能让他至少活三天,而且还派了人来和他们谈条件,说明他们对这药至少是有把握的,否则,若他被毒死在这帐篷里,这少年也不能活着出去。
可惜蛮王筹划一番想获得众人的好感,忘忧是压根没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自然也不理解他的想法,而刘哲守又是一个再精于算计人心不过的人精,更加不会上他的当。
不过蛮王既然给了面子,刘哲守自然也能扬着一张笑脸和他交谈。
还取出了凌淮给他的条例规章一条条的和蛮王掰扯。
忘忧见这里没他的事儿了,扬了扬手:“我第一次来你们草原这边,出去逛逛,你们谈好条件了,就吹哨子,血铃铛响了,我就回来。”
他腰间玉雪可爱的铃铛里面也放了一只铃铛虫,只是唯一能唤醒这只铃铛虫的哨子,只存在于凌淮手里。
于是忘忧便拿了刘哲守的铃铛出去了。
“贵人不知道这边天气变化莫测,恐怕在草原里迷了路,哲古你跟着去陪着贵人好好玩玩。”蛮王使了一个眼神,哲古立刻便跟了上去。
蛮王看着刘哲守笑了笑:“这血铃铛本王还是有所耳闻,是雍帝的血衣卫才有资格佩戴的东西吧,看来这位贵人是从皇城来的了,只是不知那位贤明的大雍皇帝现在到了哪里了?”
刘哲守也露出了同款老狐狸笑容:“来,咱们慢慢谈。”
营帐里在谈着能关心两国臣民生死的大事,营帐外,忘忧则盯上了哲古的马。
这匹马比他的红枣马高了半个头,看上去也威风精神极了,浑身黢黑,四只蹄子和双耳却是雪白。
哲古不无得意的说到:“这只有我们北漠的王朝才能养出这样的马,这匹马是前年出的最好的一匹,大王特意将他赏给了我,贵人要是想要,可是再也没有的。”
忘忧自然是想要的,这马和他的原型色彩有几分相似,都是黑白的,怎么看怎么顺眼,而且这马本身力气也不错,带回去刚好能换了凌淮的那匹白马!
也不知道道侣哪来的毛病,就是喜欢白色的东西,搞得他有些时候都要自卑自己是黑白的了。
忘忧一边吃着醋,一边盘算着怎么把马弄回去。
这时有一小兵匆匆来报:“阿林哲别带着五千骑兵过来了,说是奉王后的命令,要迎接大王回王庭,我们接到消息晚了,恐怕他还有两日就要到这里了!”
哲古脸色一变,此行他们不过带了三千精骑,对面这来势汹汹的哪里是想要迎接大王,分明就是想把大王的尸体带回王庭。
忘忧眼睛骨碌一转,这套马的机会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于是忘忧神秘一笑:“咱们做个交易呗,我帮你搞定那五千骑兵,你把你这马给我。”
哲古见他一脸轻松神秘的模样,想起他那一首诡秘的箭术和那一身绝佳武艺,还有他带来的两千骑兵,一时间脱口而出:“若你能做到,我这乌云就送你了!”
“成交。”忘忧笑眯眯的摸了摸马儿,不过五千骑兵,那算什么,只要他散发出去,神兽的威严,保证一匹马都不能靠过来。
哲古只以为忘忧是打算把他那两千骑兵和他们的三千骑兵并在一起,一起对抗杀敌。
他虽然有些看不起雍朝的骑兵,但想起是此人带队,或许会有所不同,心中还是报了期望的。
他却不知道忘忧压根就没打算过要和他们对上。
好歹也有神兽威压,不用白不用,让一群马儿欺负了算怎么回事?
那五千骑兵若想靠拢,也只能变成五千步兵了,他保证没有一匹马敢闯过来。
小剧场:
凌淮(威胁):朕的戏份呢?
猫猫(瑟瑟发抖):这小仙君不是提了您好多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