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一脸惊疑的打量了忘忧片刻,这小少爷话虽然说的有点奇怪,但是到底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身后突然传出一声轻笑:“看看,外甥都明白的事情,你还闹什么?”
只见一身材高大的青年扣着苗银雉缓缓走来,兴趣十足的看向凌淮。
凌淮淡然的回望过去,两人视线对撞在一起片刻又不露痕迹的互相移开了目光。
同时给对方下了断定,此人非同小可。
忘忧眨了眨眼,看着苗银雉和张释之之间的那条红线,扯了扯凌淮:“他们之间真的有红线。”
凌淮将目光落到苗银雉身上:“怎么回事?”
苗银雉焉头耸脑的垂着头:“这是……是我朋友……”
“我是你丈夫,不是朋友,你可是上过花轿与我拜过堂的。”张释之桃花眼一勾,语气暧昧的反驳道。
苗银雉涨红了一张脸:“那是意外?”
凌淮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忘忧扒着凌淮眼中全是兴奋:“我知道我知道,舅舅为了拿张大帅祖传的一位灵药喂药蛊,男扮女装顶替了意外猝死的大帅未婚妻,两人的确成亲了,张大帅慢慢喜欢上了舅舅,将家里全部交给了舅舅管,然后舅舅偷了灵药就跑了。”
关键是苗银雉跑就跑呗,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给张释之留了封道歉信,还保证以后会还钱。
张释之这才知道,他娶的未婚妻苗苗,是个男人,人称怪医苗银雉,
他气的牙痒痒,一路派人出来抓他回去,苗银雉偷药留信的时候有多得意,逃跑就有多狼狈,两人你追我赶的活生生从湘城到了青城,被抓了个严严实实。
苗银雉打死也没想到张释之会亲自来,而且消息如此灵通,居然将他查了个清清楚楚。
现在他想逃也逃不成了,毕竟凌淮在这,凌家的产业也在这,凌淮走不了就是活生生的把柄握在张释之手里,他这风筝算是被这条线给栓死了。
听完前因后果凌淮微微侧目,苗银雉虽然有时候办事不靠谱,但既然是偷药,便应该低调行事,又怎么会故意留一封信?
恐怕潜意识里也想告诉张释之他的真实身份。
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别扭多半是有误会没说清,苗银雉也快36岁了,还光棍一条,如今既然他们两个之间的红线做不了假,他这做外甥的,恐怕还得推上一推。
于是凌淮在苗银雉眼巴巴的目光中对张释之道:“之前与你成亲的是个假身份,做不得数。”
苗银雉迟疑了一下,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凌淮撇了他一眼:“舅舅是苗家独子,不可外嫁。”
苗银雉:“就是就是。”
凌淮淡淡道:“你可否愿意入赘?”
苗银雉:“就是就是……嗯?不对!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和他成亲?”
张释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这么定了!”
“那就放他回去准备聘礼。”凌淮道。
苗银雉一听说放他走也顾不得别的了,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张释之气的在他头上一敲:“合着你现在只会说这两个字是吧?”
他打量了凌淮片刻,大手一挥:“张副官,让路。”
后面军队齐刷刷的让出一条大路,张释之道:“此路崎岖,本帅护送你们回去。”
苗银雉声音微弱:“不麻烦不麻烦。”
凌淮却没拒绝,恐怕他也是怕苗银雉连外甥都不要了,再次跑路。
等到了黑虎山地界,张释之也并没有紧跟,直接吩咐人安营扎寨,但张副官却带着几个小队,几乎将黑虎山的出路,全部堵死
凌淮微微颔首:“三日之内,自有媒人上门。”
张释之嘴里叼着根杂草,轻佻的捏着苗银雉的下巴微微一笑:“本帅等着。”
忘忧不舍得望了一眼张释之腰间的锦囊,凌淮眼神微暗:“怎么了?”
忘忧道:“他腰间的竹筒里有药蛊,好香,比舅舅那只似乎更好吃。”
一边的苗银雉呆住了,脖子咔嚓咔嚓地回过头:“好吃?……我那药蛊,是你吃的?”
忘忧连忙慌张的摇摇头:“虎没吃完,虎给你留了个头。”
他才不是吃独食的坏虎呢!
苗银雉面部表情一阵扭曲:“你知不知道为了养这只药蛊?我牺牲了多少?现在那张释之还追着我不放!”
忘忧小声道:“要不他那只我只吃头,给你留个身子。”
苗银雉深吸一口气,缓缓倒下。
忘忧慌了神了:“舅舅,我保证我再也不偷你的药吃了。”
凌淮倒是十分淡定的将要去扶舅舅的忘忧捉进怀中:“让他晕,晕了上不了马就把他塞花轿里嫁出去。”
苗银雉深吸一口气,猛然坐起来:“我不晕了,外甥啊,你得想想办法救救舅舅。”
凌淮回望他:“人是你骗的,药蛊是你自己送的,你会不想娶他?他那只药蛊是红色的对吗?”
苗银雉之前撒谎说只养活了这一只药蛊,那时凌淮就在疑惑了,他记得母亲说过,药蛊向来是一雌一雄,必然是一对,靠着对方每年年吐一次的精华药液续命。
第一次吃精华药液就是刚破茧的时候,因此只有一只药蛊是不可能活的。
如今苗银雉这只被吃了,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张释之那只也活不了多久了。
苗银雉的药蛊是白色,为雄性,那张释之那只必然是红色的雌性。
苗银雉目光闪烁道:“好歹把他家灵药都骗掉了,就送他一只药蛊做补偿而已……”
“方便你一年后有借口回去?”凌淮一眼便戳穿了苗银雉的小心思。
忘忧也奇怪的问道:“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你不愿意和他成亲?”
苗银雉头一扭:“我们两个男人……”
“我和忘忧也是两个男人。”凌淮道。
“道侣是灵魂交映,和性别没有关系。”忘忧也不接受这个理由。
苗银雉支支吾吾了半天,凌淮干脆带着忘忧走了:“还有三日,你想清楚吧。”
忘忧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苗银雉,有几份于心不忍:“舅舅好可怜哦。”
凌淮道:“他心中有张释之是真的。”
忘忧缓缓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的说:“真搞不懂你们人类怎么那么麻烦?喜欢就在一起呀。”
“人类常常被世俗约定所束缚,向来如此。”
忘忧喜滋滋的摇身一变,变回小白虎跳到凌淮怀中撒娇:“凌淮就不是那样的,凌淮可棒了。”
凌淮一眼看穿他是又偷懒了,不想走了,但也乐得宠着他,毛茸茸的小团子护在怀中也使他更有安全感。
红姑与二当家立刻派人来寻凌淮去问枪药的事情,凌淮一一说了。
直到红姑问起山下的军队,他便挑挑拣拣的将苗银雉的事说了一下,并道:“此事可容舅舅拿定主意再议,不会有事。”
二当家道:“要是苗先生不愿意,咱们就给他打回去!”
不管此言有几分真心,好歹是把态度表明了。
倒是红姑眉目微动:“怎么不见忘忧?”
凌淮撸着虎不动声色道:“他累了,便让他先回去休息。”
二当家连连点头:“应该的,这次五弟辛苦了,快去休息,别的事明天再说。”
凌淮也不顾红姑的欲言又止,按住冒出小脑袋对着红姑呲牙咧嘴的小白虎的头回去了。
红姑多看几眼小白虎,因为凌淮素来爱养虎,倒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这小白虎脾气未免太差了,而且那双眼睛莫名的熟悉。
回到他们的屋子,忘忧一爪子按住凌淮的脸,吧唧舔上两口:“以后你不许看她。”
凌淮哄着小醋虎道:“好,只看你。”
忘忧这才作罢,私下里还琢磨怎么着看紧凌淮。
凌淮一路忙碌,直到现在才有时间翻翻玉简,仔细挑拣修炼方法。
初始修炼无非三种,炼体,炼魂,炼气。
忘忧点了点炼气:“炼气主要是靠灵根,炼体是靠血脉,凌淮的灵根很好,虎给你找个炼气的方法。”
凌淮略一沉思:“那炼魂呢?”
他要陪着忘忧转世,身体随时会换,无论是灵根还是血脉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一身修为也带不走,换了世界便要从头再来。
但灵魂却是固定的,若是炼魂,他便了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的修炼。
忘忧迟疑了一会儿:“但是炼魂容易生心魔的,一不小心便入了魔道,无法自控,神志疯狂。”
凌淮微微垂眸:“我不会的。”
若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会自毁修为,绝不伤害忘忧,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了。
见凌淮态度坚定,忘忧只好将玉简内的炼魂之术都传给了凌淮:“虎不了解炼魂,凌淮要自己好好选选,灵魂能接受哪个,就修炼哪个。”
凌淮沉下心去一个一个筛选,不适应的功法,神志一触碰到大脑便会刺疼。
凌淮一个个筛选过去,直到遇见一个黑色的珠子,珠子黑的浓郁,周围还缭绕着寒气,还未靠近,便觉得冰冷至极,但他的头却没有疼。
就是他了,凌淮神志直接缠了上去,下一刻,无数的片段,轰的一声炸入他的脑海之中。
凌淮恍惚中看见一个血海之上的战场,他手中握着一柄剑衣衫褴褛的立在正中央,忘忧神情复杂,一袭浅蓝色衣衫伫立于半空之中,手托莲花结下大阵,一掌将莲花推出,他被大阵压入血海,一同消失在这片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