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墨染青被突然跳起来的夜绯雪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夜绯雪会在这时候站出来阻拦蓝家老爷,他顿时后悔之前怎么没有把她绑在凳子上呢?
“小雪儿,不要命了?”墨染青拉拉夜绯雪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她。谁知夜绯雪根本就不理他,只是撑着旁侧的凳子一蹦一跳地走到蓝老爷子旁边。
蓝老爷子看着蹦蹦跳跳的夜绯雪朝他逼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沈屿看见夜姑娘裹着纱布的左脚,将她的伤猜个十有八九。
蓝老爷子紧握着千骨伞,毫无表情地问道:“不知夜姑娘有何高见啊?”
夜绯雪在蓝老爷子跟前站定,一字一句地问道:“蓝老爷,据我所知你府上的星舒小少爷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怎么今日反倒没见他的影子了?”
夜姑娘的话倒是让蓝老爷子吃了一惊,他的眸子开始变得波澜惊起,就连刚才平淡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愠怒:“那小杂种去哪了我怎会知道?!”听闻蓝老爷如此说,夜绯雪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堂堂的蓝家老爷,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喊自己的小孙子为“小杂种”。
夜绯雪侧头看了一眼那个暗血蛊者,她颤抖地举起手,声音里有些许颤音,她问道:“那个人的蒙布可否摘下?”
“不可!”
“为何不可?”
“我蓝家的东西还需要跟你解释吗?!”蓝老爷子似乎被夜绯雪问得性情大变,他抬起千骨伞就对准了夜绯雪。
“夜姑娘,请你回去坐下,不然蓝某这柄伞,就不客气了。”蓝老爷子的拇指已扣上伞柄上的机关,那千针就在孔处,一触即发。
夜绯雪咬着下唇一把拉过伞尖,将锐利的尖头对准自己的脖颈,笑道:“那我说,一、你蓝家制霜蚕蛊来暗算我是早想置我于死地;二、你蓝家还用那四具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来我屋顶躁动,用脚想也知道是因为上次失利这次还想来搞事情;三、你蓝光己用蓝星舒来做这暗血蛊的试验品!敢问蓝老爷我夜绯雪哪句话没有说对?!”
夜绯雪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地一声,伞尖的玄铁像莲花一样炸开,从伞柄深处喷射出四根银丝线,这丝线缠上夜姑娘的脖颈,冰冷又坚硬。
这时不仅是墨染青,就连底下的各家氏族们都在喧哗,首先开始吵闹的就是那夜家夜天。
他站起身指着蓝光己吼道:“蓝老爷你若是想在这杀了夜姑娘恐怕也要问问我们浮雪夜家愿不愿意吧?!”
“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败类罢了,我杀了便杀了,你们家夜留香难不成还会为了这个被他丢弃的女儿来犯我蓝家不成?”蓝光己的笑容逐渐扭曲,那银丝线也越收越紧。
就在那一霎那,一根银丝线划破夜姑娘雪白的脖颈,鲜红的血沿着银丝线慢慢往下滴落。
看到这一幕的墨染青哪还忍得住,顾不上什么礼数从腰间掏出丹青山就往蓝光己处甩去。
谁知这丹青扇却被曾念的伞风挡住。曾念用的伞就是那日在比武试剑时用的那把,千骨伞的初成品。
墨染青见丹青扇被打在地上,想也不想就踩上凳子想要往台上蹿去,就在这时——
“锵——”那与天争鸣的古琴曲在屋顶响起,就在余音刚落,屋顶上就被砸出了一个大洞。那蹁跹白衣公子,抱着琴从窟窿处落下,那古琴声未停,蓝光己的手自然也无法动弹。
底下的人吃惊地看着这弹奏着鹤鸣秋月琴的公子,这把琴但凡对琴棋书画有些精通的人都认得。
相传这琴本就声音喑哑,唯有功力深厚的人才可以将琴音奏出。而墨染青注意到这把琴并不是之前长清所弹奏的那把“念青”。
琴声凄厉,一曲舞秋风将他们脚底的微尘都席卷而起,长清就在这琴音中,美目微闭,朱唇轻启:“琴声将停,如若蓝老爷还不放开我家阁主,那您的手,我可就收下了。”
那如鬼魅般的声音萦绕在蓝光己的耳畔,他一低头,发现果真有细细微尘缠绕上他的手臂,那微尘中还带着细碎的颗粒,尖利而又闪耀。
蓝光己犹豫了一会,扣动了伞后的机关,那银丝线像活了一般沿着刚刚缠绕上来的地方又被那莲花般的小孔吸了回去,要不是夜姑娘脖子上的还留着刚才的伤口,不然谁也没不会想到刚刚竟有这么多根丝线缠着夜姑娘。
长清见状琴音刹停,走到夜绯雪和蓝光己中间,用整个身子护着夜绯雪。墨染青拾起被打在地上的丹青扇坐下来,翘着脚看好戏。
“谢蓝老爷。”长清笑着拉着夜绯雪的手就想往下走,还不忘用眼睛瞪她,那眼里的意思仿佛是:让你没事找事做!现在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夜绯雪却纹丝不动,长清看着便要弯下腰去跟扛沈苍瞳似的扛起她,却被夜绯雪手一挡,夜姑娘从长清肩膀处探出头,不怕死地继续问蓝光己:“敢问蓝老爷我刚刚说的可有不对?”
“你别得寸进尺了!”蓝光己说着就又要动手,却被沈屿的丝线拦住。那丝线比千骨伞里的还活,一左一右拉住了蓝老爷的手臂。
“沈公子又做何拦我?”蓝光己不解地看向他。
沈屿仿佛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偏偏要给这事找点好玩的,他笑着道:“夜姑娘说的我也很好奇,那暗血蛊者到底是不是你家星舒小少爷?”
“这……”夜绯雪从蓝光己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了点端倪,这蓝光己似乎很怕沈屿。一个行走世间百八十年的老江湖,居然会惧怕一个三十来岁的沈家公子,是这沈屿的确有两把刷子还是这蓝老爷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沈屿似乎不打算等蓝老爷回应,操着丝线就像那暗血蛊者袭去,丝线行至他面前,向上一挑,那暗血蛊者的面容展现在大家的眼中。
那样俊郎无双的面容,眉眼间似乎和蓝老爷还有些许相似。虽然身形宛若少年,但是那脸庞却是成人的模样。
“啊——!”蓝老爷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震惊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不该,本不该……”
夜绯雪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