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等回去以后，我一定不天天管着你了。你要吃冰糖便吃，你要去哪玩便玩，你爱练功就练功爱偷懒就偷懒……咳……求你了，一定要醒来……”沈苍瞳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底漫开。
他从未有过这么后怕的感觉，怕到他浑身颤抖，连呼吸都断断续续，像是随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要去了一样。
他们赶回流云谷已是三天后，这时的夜绯雪身体已是僵硬无比。虽说尚有微弱的鼻息，但是人却冰凉冰凉的，一摸上去像是从冰窖里拉出来的一样。
“这是怎么了啊？”墨染青心疼地抱下夜姑娘，在她身上裹上一层锦被。怎么自己一没跟着夜绯雪就出事，早知道他就不听夜绯雪的无理取闹死都要老老实实跟着她就好了。
十二根银针分别插在了夜绯雪的十二处心脉，只是她那浑身冰凉还是没有褪去。
映蓝抱着龙吟剑站在夜绯雪身旁，他努力地想起面前这个姑娘的名字，但是记忆里确实没有她。听墨染青唤她小雪儿，想来这就是他信笺里写的那个心上人了吧？
哪怕是想不起她的一星半点，但是映蓝看见她僵硬的模样，心里还是急得不行。
墨染青对着那十二根银针沉思了好久，半晌才说道：“命我能给她保住，只是保不住……”
“她的功力了？”沈苍瞳见那凤鸣剑暗淡无关，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大半。
墨染青将脸埋进手掌里，小声地啜泣道：“小雪儿这么好强的一个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形同废人，我怕……”
墨染青的话没有说完，剩下那半句就算墨染青不说沈苍瞳也明白。
夜绯雪这么好强的一个人，发现自己手不能提剑，身子不能运功的时候，怕是这命都不要了。
“没有办法了吗？”陆银真皱着眉头问道。他咬着下唇看着夜绯雪平静的脸庞这个姑娘还不知道醒来之后会面对什么。
墨染青的鼻子一酸，摇摇头，说道：“走火入魔啊，没死了就算不错了。沈苍瞳那时候还只是残页入魔，小雪儿这个可是整个风雷神功入魔啊……”
一通心法入魔，非死即伤。
映蓝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看着夜姑娘那紧皱的眉眼，他想都没想就伸手将她眉间的皱起抚平。他轻声问道：“她就是我未来的娘子，夜绯雪是吧？”
“是。”沈苍瞳看着夜绯雪痴痴地应道。
“就算她醒来后是个废人，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映蓝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下这些承诺，但是他只知道，既然他说出来了，就是一定想办到的。
这个姑娘，他要护她一生。
夜绯雪突然轻咳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屋子里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他们见睡眼朦胧的夜绯雪坐在床上，一时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难过。
欣喜的是她终于醒了过来不再发狂，难过的是想到一会夜姑娘就要发现自己形同废人的事实……
夜绯雪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停留在映蓝身上，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映蓝？”
“干嘛？”映蓝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是对点头之交的那种冷淡。夜绯雪眸子亮起的星辰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湮灭了。
“没事。”夜绯雪摇了摇头，想动弹却觉自己的丹田处有点异常。她试着运功，但是发现提不起任何气来。
她惊慌地抬起头望向墨染青，等着他说话。但是墨染青偏偏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们俩之间只能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陆银真？”夜绯雪见从墨染青这里得不到答案，就转向最不会撒谎的陆银真。那陆银真被夜绯雪的眼睛一盯，立马就缴械投降了。
况且这件事情夜绯雪迟早要知道的，再怎么瞒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你的功力没了。”还没等陆银真说话，沈苍瞳就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他的话让夜绯雪愣在了那里，他们想的是夜绯雪接下来会歇斯底里，但是等来的却是夜绯雪平静地开口：“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个废人？”
“是。”
夜绯雪低下头去静静地想了一番。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墨染青怕她一时想不开，赶紧安慰道：“小雪儿，你这也是暂时的，我每日给你针灸熬药，不出两月你的功力肯定会恢复的……”
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将夜绯雪的功力恢复，但是墨染青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夜绯雪稳住再说。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夜绯雪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歇斯底里，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原本我还想着我到底是不是要这么早退隐江湖，现在倒好，我这副身子替我做了决定。”
她虽然装作像平时那般浅笑，但是他们都可以看见夜绯雪嘴角的颤抖和她眉眼间的忧愁。
“你也别想闲着，我教你医术如何？”墨染青笑着将她身上的银针拔出，看到夜绯雪的眼里重新有了亮光，他就知道自己将她那悲悯的情绪拉回来了一点。
“你当真要教我医术？”夜绯雪瞪大了双眼，是谁当初嫌弃她毒药草药不分，要么就是怕她针灸将人的筋脉戳穿而藏着掖着不肯教她医术的？
“当然啦，跟阿真说几味草药他转眼就忘，你来帮我如何？”陆银真瞟了一眼墨染青，虽然墨染青说的话的确是那么回事，但是他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呢？
况且这谷中药材纷繁复杂，除了他墨染青从小熟记各种草药，谁还能见到过目不忘在那长得一模一样的草药地里翻出正确的草药来。
“一言为定。”夜绯雪的眸子闪闪发亮，正好向墨染青学点医术，说不定自己还能找出解了映蓝身上血白木槿的办法。
这映蓝每年都要忘她一次，谁知道明年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待在流云谷里。
“你没事就好。”沈苍瞳轻咳一声，服下墨染青开的药剂，擦擦嘴角放心地笑道。
“你怎么了？哪个畜生打的你？”夜绯雪转念一想，不对啊，沈苍瞳这样的高手只要他不想，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的。
那么他这一身重伤又是谁打的？
……
房间里又重回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