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乍瞧见十一阿哥,脸色瞬间微变了些,片刻后方才走上前,低声轻唤了一声,“十一哥。”
十一阿哥淡扫了十五阿哥一眼,没有说话,只径直走到了南宫梦面前。
南宫梦心里一阵惊慌,垂着头,见十一阿哥的脚已经跨到了自己眼前,竟有些胆怯地退后了两步。
“你想玩失踪?”十一阿哥的声音丝毫不夹杂任何情绪,琉璃目直盯着南宫梦的脸,有些凌人。
南宫梦缓侧首,低着头,保持着沉默,不敢看他的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冷月落入冷水,彻骨的冷,莫名的怕。
十五阿哥忙上前试图替南宫梦说话,“十一哥,梦梦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非出自真意。”
“梦梦?梦梦是该你叫的吗?”十一阿哥侧首看向了十五阿哥,眸间的锐利,直擢人心。
不得不说十一阿哥说话的神情威严四射,倒有几分帝皇之气,比起十五阿哥,更像未来的皇上。论文论武,样样在十五阿哥之上呢。南宫梦直视着十一阿哥,陷入了些深思:为什么未来的皇帝是十五阿哥,而非十一阿哥呢?
十五阿哥闻十一阿哥此话,小脸登时便白了,轻咬了一下嘴唇,微微沉下了头去。虽然南宫梦如今是他的嫂嫂了,可是以前已经习惯了叫梦梦,岂是好改的?再说了,他如此的喜欢南宫梦,若迫自己去叫她嫂嫂,那种感觉可想而知。世上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
“皇阿玛派人到处找你,该回去了吧。”十一阿哥的目光轻移别处,淡然道。
“我不回去。”十五阿哥言语中夹着几分坚决。
十一阿哥闻言,目光再次投向他,淡而无味道:“皇阿玛已经取消了你和林婉洛的婚事。”
十五阿哥乍听此言,不敢相信地回瞧着十一阿哥,侧过脑袋来,又迫切问了声,“皇阿玛真的取消了我们的婚事吗?”
“我何时跟你说过假?”十一阿哥的表情依旧淡然。倒有些雷打不动的意思。
十五阿哥这才放宽心,转头看向南宫梦时,却见南宫梦怯怯地站着,不言不语的,表情透着几分挣扎。
十一阿哥淡淡地朝十五阿哥丢了一句,“今天就回宫吧,别让皇阿玛担心。”说完,漠然转身伸手拉起南宫梦的手腕,便径直往外走去。
十一阿哥的手很有力,却是冰冷的,南宫梦纤嫩的手腕被抓出了红印,但却不敢挣扎,只垂头迎合着他的步子,随他飘然离去。转头只略扫了十五阿哥一眼,看到了的竟是满眼的无奈。
十五阿哥目送着南宫梦离去,心下悲楚难以言语,真希望此刻牵着南宫梦手的不是十一阿哥,而是自己。可事实让人不敢直视。
十一阿哥拉着南宫梦径直往马车旁走了去,表情冷,手更冷。
南宫梦蹙着眉头,僵硬地跟着,腿脚丝毫不听自己使唤,很是机械。
后面紧随着的小风、小月不由地为她捏了把冷汗。
走到马车旁,十一阿哥的步子方才停下,南宫梦随着他的步子的止住,也停了下来,表情木木地瞧着他,透着几分单纯。
十一阿哥转过身来,面对着南宫梦,轻放下了她的手腕,舒了口气,“那帮强人可欺负你了?”
南宫梦听此言,顿愣了一下:他是在关心她吗?“没,十五阿哥救了我们。”
“哦。”十一阿哥淡吐了口气,转而道:“上马车吧,回府。”
南宫梦默默瞧着往另一匹马旁边径直走去的十一阿哥,又淡淡蹙起了秀眉,十一阿哥的冷然,永远都让她无法捉摸。就像追着一道风,追着追着就看不到了风的去向,让你没有一点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南宫梦掀着马车的车帘,一直瞧着前面坐在枣红马上的十一阿哥,心下七滋八味。
坐在两旁的小月、小风细望着南宫梦,忍不住偷偷掩嘴笑了。
南宫梦这才警觉自己的失态,转瞧了眼小风,轻咳了一声,问道:“爷去过那帮强人那里了?”
“是,不过,爷到那里时,他们好像都醉得有些不醒人事了。爷便派人把他们全抓了起来,爷说他们若动了你一个手指头,他们就别想活了。”小风含笑回应。
“爷当真是这么说的?”南宫梦有些不敢相信,十一阿哥会这么关心她?恐也只是口上说说罢了。
“真的,我回去禀告爷说福晋你被强人掳了去,爷脸色骤变,立刻从椅上弹坐了起来,那种表情不是担忧又是什么呢?其实爷真的很关心福晋的,只是爷不爱表达而已。”小风认真道,目光时不时瞧着南宫梦的表情,希望能看到些什么,可惜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南宫梦有些木然的表情。
南宫梦略略呆愣,默默沉思:原来十一阿哥内心其实是真的关心她的,若不关心她,岂会表现的如此紧张?可是他为什么总不懂她呢?让她一直都觉得两颗心总也走不到一起,说不到一起。夫妻之间,岂能如此呢?若一直这样维持着夫妻关系,也只是有缘无份了。
马车跌跌撞撞了不知多久,方才到达府门口。
南宫梦由小风、小月扶着下了马车。
十一阿哥也纵身从马上跳了下来,缓步徐徐,走到南宫梦旁,与南宫梦并排站着。
南宫梦侧首看了他一眼,微微沉了一下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十一阿哥转目瞧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往院内走去。
南宫梦默默地随着他,一直望着他的侧脸,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欲言又止,任他牵着手,一路随行。
回到梦居门口,南宫梦顿住了步子,转身朝十一阿哥道:“回去吧,我到了。”
十一阿哥却依旧不肯松开她的手,如同未听到一般,抬步走到院内的石桌前,稳坐了下来。南宫梦迫于无奈,也随势坐了下来。十一阿哥这才松开了南宫梦的手,盯着南宫梦的脸,轻声道:“我这么远把你接回来,你一句谢也没有,就打算打发我走,你觉得合适吗?”
南宫梦微动了动嘴角,望着他微微笑了,“还要怎么谢?我是你的福晋,你把我接回来,不是天经地义吗?还要我谢你什么?”
“你也知道你是我的福晋呀。”十一阿哥微微含笑,如一抹春风旋过水面。
南宫梦刚想说什么,但见小风、小月已经端着糕点、水果,茶水,走了过来,便止口不言了。
小月、小风送来这些东西后,便轻身退了下去。
十一阿哥伸手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眼前,另一杯推至南宫梦面前,轻声问道:“你可恨我打你的那一巴掌?”
南宫梦端起茶杯的手微顿了一下,抬眸细瞧着十一阿哥道:“恨!恨透了。”
“我当时看到有人暗中偷窍,故才不让你多言,是不想偷窍之人听了什么去。毕竟你是舅舅的女儿,皇阿玛正对我和舅舅严看呢,恐怕这事你已经知晓了吧。”十一阿哥淡淡饮了口茶。
南宫梦闻十一阿哥此话,心下另是一番滋味:原来十一阿哥并非是真的想打她的。打她,只为让她住口止话。可也不能伸手就打呀,让人一点反应的余地也没有。她从小到大可是从没挨过谁的打呢。“即便如此,你打我巴掌我也不爽心。这巴掌挨的很实在呢。”
“你若依旧不爽心,就把那巴掌还我吧。只要你爽心,还我一巴掌,两巴掌都行。”十一阿哥说着,仰起脸来,闭上了双目。
南宫梦蹙眉瞧着他,说真的,还真想就这么打一巴掌解解恨。可手伸过去了,又忍不住收了回来,她岂会忍心打下去呢?“好了,好了,我已经爽心了,我可没你那么爱打巴掌。”
十一阿哥睁开了双目,静瞧着南宫梦,似笑非笑的随口问道:“在那个房间里,你说要跟十五弟走,是真的吗?”
南宫梦为气气他,便毫不顾及的道:“真的。”
“你真的很喜欢十五弟吗?”十一阿哥顿失去了些自信,脸色凝重,细细凝望着南宫梦俏丽的小脸。
南宫梦微微沉了沉头,却没有回答这话,直转了话锋,问十一阿哥道:“爷可真心喜欢过我?”
十一阿哥闻此言,明显僵顿了一下,思了片刻,方才道:“我说我喜欢过,你信吗?”
“我信。”南宫梦毫不犹豫的回应。可是回应后,却又后悔了,十一阿哥给她点温柔,她就被生生融化了呢。怎能如此没出息呢?十一阿哥这人,冷有冷的时候,热有热的时候,她不该这么容易陷进来的。
十一阿哥勾起了一抹迷人的笑,再次轻握住了南宫梦的手,道:“答应我,再不要出走了。”
南宫梦望着十一阿哥清澈的双目,深深地点了点头。“再也不要打我巴掌了,好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十一阿哥坚定地点了点头,手又轻轻抚上了南宫梦有些泛红的左脸,“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南宫梦含笑答。
十一阿哥侧过身来,轻轻在她左脸烙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