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腊氏随手勾了一下由于溅湿而贴于腮边的一缕头发,斜眸瞅着十五阿哥,目光溢着委屈、气愤,“她欺负我,爷都不管吗?”
十五阿哥这才怔了怔,轻咳了一声,抬眸淡瞟了眼南宫梦后,迈出一步朝喜塔腊氏淡而无味的道:“你先去重整一个装束吧,她不是故意的。”
喜塔腊氏一听,脸即刻变了色儿,转眸恨恨地看向南宫梦,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闷哼了一声,转身愤愤跨出了门。两个小丫环慌忙随了出去。
南宫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舒了口气。转面朝十五阿哥淡淡的说了一句,“十五爷不必怜我,是我惹了福晋在先。确实是我的不对。”
十五阿哥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淡定的坐下,继续喝茶。
林婉洛见南宫梦若有所思的发愣,轻推了她一下,“梦梦——”
“嗯。”南宫梦愣过了神,收回目光,垂首淡淡地坐了下来。她并没有过多思考喜塔腊氏的委屈,而是在思索着自己的人生归宿。难道来到这里,就只有与多个女人一起伺候丈夫的份吗?如果爱情是这般,她宁可不要。虽然她是有些花痴,但心里却一直都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只愿与她谱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神话,肩并着肩,手挽着手,共赴美好的未来。当然,在这个时代她的思想依旧如此。
夜幕渐渐低垂,晚宴开戏的时辰已经临近。南宫梦与林婉洛由玉锦、玉香引领,来到了这片热闹纷杂的漱芳斋。各色妃嫔,千姿百媚,环肥燕廋,亭亭立在一旁,等待着皇上的驾临。
南宫梦淡望一眼,心里默默的轻叹着:一个妃子的生日而已,至于那么隆重吗?看来这宫里的人实在是闲闷的慌,都不知如何打发时间了。这群后宫妃嫔们,打扮这么美,等的却是一个拥有三千美眷的男人。是啊,不等又能如何呢,嫁都嫁过来了。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的怨妇,若连这都不怨,那还是正常人吗?
“皇上驾到!”李公公抄着尖细的嗓音,赔着笑脸,拧成了花。
南宫梦斜睨了众位妃嫔一眼,发现她们都在悄悄收拾着自己的仪容,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期待的只是能以最美的绰姿展现在皇上面前,给皇上留下好的印象,进而博得圣宠。可惜这么小小的要求,却要在那么多女子面前竞争,都是一群可怜的女人。南宫梦静瞧着她们,思绪飘乎飘乎,竟不自觉已经飞离了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婉洛跪下之际,慌忙扯了一下南宫梦的袖子,示意她行礼。南宫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到大家跪成一片,忙扑到了地上。
两人低头窃窃交耳。
“梦梦,你怎么回事呀?我怎么觉得你一直走神呢,想什么吗?”这是林婉洛的声音。
“呵呵,我在想这群美得可怜的女人,共同侍皇上这么一个丈夫,你不觉得她们很悲惨吗?”南宫梦朝林婉洛附耳。
“我想她们肯定不会觉得自己可怜,至少她们想要的荣华富贵得到了,剩下的事就是跟众多女人争宠了。”
南宫梦抬眸又扫了一圈,微叹了一声,“啧啧,悲哉,全掉进了金笼子。”
伴驾来的还有一些阿哥们,包括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五阿哥。另外还有几个小格格们,及几位阿哥的嫡福晋。
今天的敦妃娘娘穿得真可谓惊艳,红袍束身,旗头上的花色似火,春风满面,玉颊轻昂,更显风姿卓越。她温柔地拉着十公主,陪伴在皇上侧边,踩着小碎步向这边款款走来。
南宫梦远远瞧着敦妃,眉宇挑起:这个敦妃,当着皇上的面,笑得跟花蕊似的,还近乎天真,而在别人面前却肃静得瘆人。真是活脱脱的笑面虎。
再看向八阿哥、十一阿哥、十五阿哥时,三人的表情各异。八阿哥表情很压抑,大有被迫来的感觉。十一阿哥目光如霜,谨慎小心随行。十五阿哥则淡淡的,时不时朝她和林婉洛这边瞟一眼,眨眨眼睛,样子很率真,还透着点点可爱。
南宫梦与林婉洛相视而笑。
南宫梦再次抬头瞬间,恰对上了喜塔腊氏冷如冰的目光,心下一惊,猛然垂下了头,如果这女人的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南宫梦自觉得自己恐怕此刻早已经去西天了。
敦妃娘娘入坐点完戏后,嘻笑的把戏本呈给皇上看,皇上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台上便开始依依呀呀唱起。众位有身份的人物纷纷归了坐,静心陪皇上看戏,时不时的随着皇上的笑声,附和着笑几句。南宫梦顿觉没意思,她对看戏本就一窍不通,属于逢戏就困的那种,这会子,不自觉已经开始打起了呵欠。
“婉洛,来前儿,我看到有一处亭子,我们去那里静静吧,好闷。”南宫梦终于按捺不住,摇了摇林婉洛的胳膊。
林婉洛扭头望了望十五阿哥那边,轻声道:“我们出去散心了,可万一十五阿哥寻起我们,岂不得扑空了吗?”
“那就跟他说一声。”南宫梦淡瞟了那边一眼。
“嗯。你去跟他说一声,我等着。”
“我不去,你去,你瞧他身边的那个福晋,我估计那女的都恨不得吃了我,我才不去讨没趣呢。”
“你也知道怕了呀。”林婉洛掩笑了一声。
“不怕,只是不想丢面子罢了,快去吧。”南宫梦推着林婉洛,开始催促。
待到林婉洛离坐后,南宫梦的目光这会儿竟不自觉移向了十一阿哥。看到他英姿稳坐,与他旁边的一位娇美的女子交头窃语,心下不自觉涌上来一层莫名的酸意,但却被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目光锁定那个娇美女子,思绪又开始飘忽,大概这位就是十一阿哥的嫡福晋吧,长得多美呀,美得跟画似的。她突然想到了在仙萧楼上,林竺若曾为这么一个人弹琴唱歌,相思隐隐不去,愁情源源不断,淡淡的说着“君若不至,命赴黄泉”,即便很爱他又能怎样?不还是要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爱到骨头里面的男人吗?他今天大概已经让皇上给他和林竺若赐婚了吧。皇上答应他了吗?林竺若甘心吗?正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束阴郁的目光直射她而来。定睛一眼,十一阿哥的那双琉璃眸如寒冰般,正若有所思的回盯着她。南宫梦心下不觉一凛,脸上开始发烫,慌乱地垂下了头。这样的目光冷得让人窒息,她断是不敢对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