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这样。”
一抹笑意落在秦风脸上，爽朗干净的面容在这笑意之下显得格外迷人。秦风抬了抬眼皮，不禁有些感慨，到底是宗门，竟然能布置如此大面积的幻阵。
到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陷入幻境之中，而这幻境，想来应该是宗门的手段，估计也是这次的考核内容。
并不是真的有猛犸巨象，四周的树木也不是真的被摧毁。
都是幻觉！
秦风思索着眼前一切，面容沉稳，恐怕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性格也是变得刚毅起来。比起刚离开边荒的秦风，无疑是成长太多太多，毕竟经历了许多磨难，不改变反而是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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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幻境，是凌天阁的幻境大阵。
秦风再度呢喃着，他看上去风轻云淡，但就是他自己也是暗自捏把汗，后背冒着飕飕的冷风。刚才真的很危险，如果秦风没有赌对，后果就是被直接压成血泥，彻底死绝，根本没有转机。
好在赌对了，他的猜测没有错！
原来紧紧捏住的手心，也是渐渐放开，一颗颗浑圆的汗珠滚落下来。
幻境，越是相信，就越是真实。
所谓的幻阵，就是利用人内心处的恐惧，扰乱心神，藉此制造幻像，恐惧越深，看到的场景越是真实，难以逃脱。幻境考验得，最重要的是修者意志坚不坚定，凌天阁的考核也是如此，探查这些人的意志够不够。如果意志薄弱，就会被幻境吞噬，难以脱离。
毕竟修炼一途，除了讲究天分之外，最最重要的就是心志，也被称之为道心，天分不足后天可以弥补，但道心不足，根本不能冲击强者之路。
这个世界，巅峰强者为数不多，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人，也少有天分足够显耀的，关键在于道心。
这也是为什么宗门考核，道心放在首位。
怎么突然安静起来了。秦风定了定神，觉得很不对劲。
这是上山之路，又是傍晚，突然的幽静反而让人无法适应。
青石遍布，灌木丛随处可见，不远处几棵粗壮的大树，有些年份，虬根缀连在地上，像一条条弯曲的大蛇，透着一股股清幽森然的冷意。
难道自己还在幻境之中？
秦风的眼前飘过灰黑色的烟雾，就从那几棵粗壮大树深处而来，隐隐间能够听到哔啵作响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香味。
香气四散。
这幻阵有些高明啊，连香味都是能够模拟出来，不愧是凌天阁，幻阵也太真实了。秦风嗅了嗅，被这香味弄得一阵迷醉。
难道真的有人....秦风犹豫了，前面应该是个幻象，说不定又像刚才一般蹦出了猛犸巨象，那就糟糕。但也可能真有人在前面，那灰色的雾应该是烧东西的样子。
如果真是幻象，自己根本不需要惧怕，有先前的经历，有了把握。秦风说服自己。
拨开一丛丛灌木，走了进去。
“前面是有人吗？”
香气越来越浓郁，是烤獐子的味道，很熟悉，哔啵哔啵的声响噼里啪啦，不绝如缕。
像是记忆中的大荒边缘，秦族部落。
边荒，常常能够猎杀到獐子，那种体型不大，但肉质十分鲜美的野物，是自己吃过的最可口的食物。爷爷也总是会自己烤獐子来满足秦风的口水。
架起火堆，用三根粗壮的短木头支成一个立三角，下面生着火。而秦风总是安静的坐在爷爷旁边，看着他把扒了皮冲洗干净的獐子翻个身用小木棍穿起来，然后往上面撒一些粉末。
“记住，这是草果，长在雨水充沛的地方。这可是好东西，磨成粉撒在肉上，那样烤出来的肉香气十足，恐怕方圆百里的人都能闻到，香的不得了。”爷爷总是一边撒粉末一边跟自己念叨，时不时的看向他，眼神之中满是宠溺关爱。
“那其他部落的闻到这样的香气会不会过来抢我们的獐子啊？”
“哈哈，说不得真会来，但你的爷爷可不是吃素的，他们敢来，就把他们打回家去。”
秦战一脸自信。
“爷爷威武！”秦风拍着巴掌，大叫道，“爷爷，别！扎人....”秦战把脸蹭到秦风脸上，胡须扎的秦风难受，痒痒的，有些生疼。
“等你长大了，你也会这样，嘿嘿。”
“洒上盐巴，胡粉，黑椒，会更加美味........”
嗤嗤--
獐子被烤的通红，金色的油脂滴落在烧红的木材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赤红的火光照的爷孙两满脸通红，香气满溢。
篝火堆，四周的草被清除，中间是一块空地，后面正是秦风看到的那几棵粗壮树木，架起火架，上面烤的正是獐子肉。
金色的油滴滚落了下来，砸进火红色的火焰之中，嗤嗤声响不断。
.............
............
突然，耳旁也是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孙儿，你是我的秦风孙儿！”
秦风怔在原地，刚才颤颤巍巍的话语，竟让的秦风如遭雷击，眼泪稀里哗啦的落下，脑海之中轰响不断，瞳孔被泪水浇灌，在迅速放大，说不出的滋味在心里杂陈着。这是爷爷的声音啊。
是爷爷在说话，我的爷爷没有死，他在跟我说话！
尽管自己不愿意去相信，但秦风心里很明白，爷爷面临的是什么。那是兽潮，凶兽发起疯来凶多吉少，他脑海甚至浮现过族人战死，家园破碎的景象，秦风每每在自责，痛心，为什么自己如此孱弱，不能与爷爷并肩作战。他知道，当时他留下来只会给爷爷扯后腿，所以强忍着自己的不甘不情愿，逃离出来，可他一直在内疚。
没能力是一回事，不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
倘若我有爷爷这般实力，就能与爷爷一起战斗，也就不会抛下爷爷一个人！
他恨！自己没那份实力。
终究是太孱弱了。
倘若他的实力足够强，或许，兽潮都不算什么。
“爷爷。”秦风嗫嚅着，哽咽着声音，看着眼前沧桑的老人，头发披散开来，其中满是白发。仿佛眉间的沟壑更加深了，身上的兽衣破了许多处，满是血迹，如同黑红色的泥浆裹在上面。
那是凶兽的血，那是族人的血，那还有爷爷自己的血！
秦风双眼通红，当初边荒的一战会是何等的惨烈。
“爷爷。”看着那激动但满是关切的眼神，秦风心口一痛，豆大的泪水倾涌而下，打湿自己的衣襟。
“爷爷。”
不断的呼喊声。
秦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泪如雨下，登时，秦风朝着爷爷风奔而去，投入爷爷的怀抱。
那温暖，无比的宽厚，是最安全的地方。
“爷爷.....你的.....你的手！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秦风怀抱之下，摸着空荡荡的袖子，愣住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蹿升而起，在整个脑海意识之中迅速蔓延。
很快悲痛就像是恣肆汪洋一般，席卷天地而来，宛若风暴，惊诧，悲愤，秦风胸腔内一股难言的情绪蔓延着，顷刻间，一股震天巨响从秦风喉咙中发出，如龙似虎，震响天地。
心口，如同炸裂一般。
“爷爷，你的手？”
“无碍，孩子，能见到你就是爷爷最大的福分了，这点伤，总好过死去。”爷爷缓缓说道，满是皱纹的脸庞饱经沧桑，渐渐舒缓的沟壑，眼神浑浊而恢复清明，看向秦风，一脸慈爱，掩饰不住关怀。此刻，在她眼前，能看到自己这个孙儿，一切都是值得，没什么过不去，一条手臂，断了也就断了。
秦风鼻子一酸，那宠爱的眼神让他心头阵阵温暖，但心口酸涩暖洋，眼睛异常红肿。
“是不是那些该死的凶兽...............”
肯定是那些凶兽，因为它们，自己离开部落。因为它们，爷爷断了手臂！
可恶的兽潮。
“孩子，来。”
秦风坐到一旁的树根之上，挨着爷爷。
“孩子跟爷爷说说，这些天你是怎么过来的，苦不苦。”秦战没有提及自己的断臂，而是关心秦风的境况。
苦，肯定苦。可秦风看到爷爷说话时浑浊的双眼，竟然一时语塞凝滞。
或许自己经历很苦，可比起爷爷而言，这点苦算什么。他没有说这句话，虽然秦风知道，就算说了，也不会怎样，可是，爷爷会心酸，会难过。
秦风不希望爷爷心酸，不希望他难过。
苦难自己经历就够了，不能再拉着至亲之人再度经历一次，他不愿，更不想。
秦风挑了些好事情说给爷爷听，比如自己突破境界，得到赤云草，遇见妙姐，参加宗门考核。至于那些苦难，没有提半句，他想看爷爷笑，为自己感到开心。
这就够了.....
但是这份笑意，却是藏着一抹极为浓郁的悲伤，那是眼泪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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