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榕不假思索,快步走进康复室,蹲在她面前,把她的裤管推到膝盖处。
小腿的肌肉猛烈地填塞,显然是因为她太不耐烦了。长期放松的肌肉在如此高强度的训练中紧绷绷的。
在健身房摸爬滚打多年,景淮榕早已熟练应对这种情况。他一手按着她的膝盖,一手按她的脚踝,连续几次帮她慢慢把脚拉到胫骨。
在迅速缓解痉挛的同时,剧痛也让女孩大呼一声。虽然她马上紧紧咬住下唇,但还是控制不住呻吟。
“你感觉怎么样?”他心情愉快,很有成就感地挺直了她的双脚。他举手帮她按摩肌肉。“你看,你今天这样子就像要急着恢复,明天就要出去砍人。欲速则不达,你知道吗?别紧张!”
她低下头,默默地看着他揉着小腿的手,看了很久,最后才叹了口气,低声说:“谢谢你。”
景淮榕有点抱歉。她的腿很长很直,但实在是太细了。都是骨头,感觉太瘦了。他帮她慢慢揉捏,问:“你伤得很重。怎么了?“
她垂下睫毛,一些复杂的东西从她的眼中闪过。但最后,她只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摔倒了。”
景淮榕把手放在她膝盖上,看着她耷拉着的脸:“你从哪里掉下来的,弄得这么严重?你现在活着很幸运!”
“嗯哼。”她低声回答,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发疯了。然后她把双脚从他的手上抽出来,压着膝盖慢慢地弯曲和伸展。
景淮榕挺着下巴看着她:“为什么练得这么辛苦,还要休息的。”
“你为什么还在练习?我不是叫你休息吗?”
后面传来的话语几乎与他呼应。景淮榕回头一看,原来是复健师。高个子赶紧走到她跟前,怒气冲冲地训斥道:“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安排?你这是不对自己的身体负责,知道吗?”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她固执地挪动着双腿。
“你知道吗?你知道像这样强忍痛苦会给你的心理造成多大的压力吗?这对你的康复有效吗?”
她反问:“会不会损伤我的身体?”
复健师看着她的屈伸动作,犹豫着承认:“应该……不应该。”
“这种情况下,对我的康复是有效的。”她举手擦去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不能整天躺着休息,我会发疯的。”
复健师皱了皱眉头:“可是,你这样逼自己的……”
“我给你钱雇你做我的复健师,就是为了有一天,早一小时早一分钟离开这里,而不是让你陪我休息。”
她的语气很平静,脸色也略有波动,但后来她平静了下来。
就算复健师有八块腹肌,也对付不了这样的妹子。只能无奈地摊开双手:“那你得学会科学训练……”
她充耳不闻,眼睛盯着某处的一个虚空点。她默默地将手掌向上抬起,十指交叉,慢慢地举到头顶,慢慢地拉伸着手臂和肩膀的肌肉。
“当我达到我的目标时,我会休息。”她收紧了全身,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但现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债要讨回来。”
站在一旁的景淮榕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心微微一沉。
她脸上的表情不像纯粹的仇恨,也不像纯粹的痛苦,而是像所有爱都熄灭后的绝望和悲伤。
于是在尴尬的一幕中停顿了一秒后,景淮榕机智地选择低头看表,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时间不早了,我们约好了,那……下次见?”
她的唇角彬彬有礼地微微抬起,一丝笑容根本达不到她的眼睛,甚至懒得说声再见。
艾薇儿坐在病房里等着他的玫瑰花,甚至画了妆。真不知道她叫救护车的时候,是怎么想到带化妆包的。
“别耽误大兄弟,快把车钥匙给我!”
景淮榕拿出珐拉里密钥说:“可以吗?”
艾薇儿顿时大喜,冲上去接过钥匙,接过花:“可!每天开着豪车泡美女,老妹儿玩法比你得瑟!”
“问题是我家也没有给我一个三蹦子!”景淮榕懒洋洋地回来,看着眼前的艾薇儿。心里暗暗为一个美丽的混血美女感到惋惜。她怎么会满口音儿都是大碴子味儿?
艾薇儿捧着玫瑰,设置车钥匙,调整相机磨皮模式,拿着花束试着找角度自拍,还试着让自己的跑车钥匙在鲜花旁展现全貌。这么忙的时候,她也抽时间聊天:“景少,最近事情解决了吗?”
“不太好。”他看了看病房。除了艾薇儿坐的那张床,只有靠窗的另一张床。现在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应该没用,他就随意坐在上面。
“我搞砸了一个大项目。我父亲把我踢回了华国,去了我家开的一家娱乐公司做副总裁。”
“现在你老了,是不是?娱乐圈有多少美女等你来采摘!”
“我不接受你这种东北大妞口音吗?我求你说英语。”
景淮榕靠在床头,照着太阳穴哀叹道:“更何况这分明是放逐啊!我父亲说要走就把我打发走了。我怀疑他是不是偷偷找了个继母,准备结婚生子!”
“别,我要是生个像你这样的二世祖,也要拼命生个儿子。大号废了,找个小号。”
景淮榕坐直了身子,假装抢车钥匙:“走吧,再见!”
艾薇儿俯下身子拦住他:“不,不,不,我同情你大兄弟。你不能走的。再给我五分钟,好吗?”
即便如此,艾薇儿的精神还是很好,连拍也没能选到自己满意的二三十张。事情就是这样,别说五分钟了。景淮榕预计半个小时内做不到。
艾薇儿对着相机左照右照,不满地发牢骚:“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怎么回事……“
“因为你化妆不对。”门口传来清澈而冰冷的声音。
景淮榕一听到声音,赶紧回头一看,原来是刚在楼下康复室认识的女孩。她本该做完运动,脸颊上泛起一层薄薄的腮红,微微湿润的头发贴在太阳穴上,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她的眼睛盯着他的脸,她等了大约两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