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自是不能说出来,满口赞道这弓制作精良,这箭道更是神妙无比。
心中暗忖,自己的“云鸿落问金乌”箭道正是缺个高手的指点,正好一路无事,倒是可以好好请教一番。
只是这基础的功法是“问金乌”的炼眼之术,需要以肝木之气加上一点肺金的锐气,不断滋养眼窍,提高灵觉,并用太阳的大日金光加以淬炼;
最终能得“金乌锐目”,不但提高射术本技,还能作用于破邪破妄,也是一门不错的神通。
但这高原上木性灵气奇缺无比,自己这金性为主的身体又到那里寻来木性的灵物来做辅助?
心思暗转,纵目四顾,只见前方就要进入这高原最常见的山川峡谷,左右两侧皆是有那冰雪白顶的雪山;
地上要么是冻土,要么是冰河,几乎连一根草也见不到,又到哪里去寻木灵之气?
无奈回头,心道不如就先学一学引弓之道,却也是这“云鸿落问金乌”的基础之一。
正想抬头问宝璐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在后方默不作声的宝光,心中莫名其妙一阵歉意,拉马稍慢,与他并肩而行。
却见尉迟宝光双手无意识的动作,已是将那马鬃编成了一溜小辫儿,口中喃喃自语,仔细听来,却是:“小的时候,连头上的小辫都是阿兄我给你编的,现如今……现如今……哼……”
潘伟面色尴尬,也不敢多说话,只见这难过的阿兄扫了他一眼,低下头来,半晌才幽幽冒出一句:“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再往前走,便是这高原特有的峡谷地貌,两侧皆是皑皑雪山,天气晴朗时,便见白云朵朵萦绕山头。
每到下午起风,那些云朵又会直冲下来,让众人犹如身在仙境,好在地上落雪不多,大都已结成了硬冰,行走倒也不难,便如此一路逶迤前进。
高原气候多变,忽而冰雪交加,忽而艳阳高照,好在有了耗牛,不时可以挤些牛奶来喝。
夜宿时又能靠着这些大个头的生灵取暧,身上的皮袍更是实用,即可穿起来御寒,也能当作铺盖来用。
几人中有功夫在身的当然无事,那曹前、黄三娘、乔子良三人也渐渐适应这严酷的环境,乔子良还时不时拿出那本书册写写划划,又作了一篇名为“雪山飞渡记”的文章。
晓行夜宿,连续走了十来天,大约已走了四百里路,离那树敦城也还有一半的路程。
这天寒地冻间想来那吐蕃战队也不会出动,众人放宽了心,但也变得渐渐无语,在冰天雪地间只顾骑在马上行走。
潘伟虽然向尉迟宝璐请教了不少弓射之道,但看众人都是一脸疲态,也不再多去打扰她,自顾自抓紧点滴时间修炼自身功法。
这一日,又是在常见的山谷之内行走。
潘伟当先而行,坐在马背上虽然迎着扑面的寒风,却犹如身处禅房静室,心神内敛,周天轮转,不住地吸取着天地间那一丝丝比平原上还要稀薄的灵气。
众人昏昏沉沉,虽然不是天瘴的反应,却是一成不变的景色早已看厌,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
就在此时,突然天空中一声尖利的鹰啼传来,却是比往常听到的声音大了许多。
潘伟心中一惊,抬起头极目望去,盘旋在众人头顶高空的却是一只极难看清的白色大鸟。
凝神细看,像是此地常见的金雕,只是要大上一圈,毛色雪白,神骏无比。
似也是察觉到了有人窥探自己,那只白雕仰首再鸣叫一声,已是当空一个转折,向不远处的峡谷另一头飞掠而下。
潘伟心中一丝不安泛起,环顾众人也是一脸的惊疑,尉迟宝璐开口道:“我观此鸟倒像是有人豢养的。”
她常年习射,眼神最好,比潘伟还要强上一点,刚才片刻的观察,倒是发现那大鸟的爪上有个小小的细管。
话音刚落,山谷另一头已是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尉迟宝光颇通战阵之术,仔细一听,面上变色,开口道:“是四五十人的骑兵!”
此处的骑兵,除了吐蕃人再不作他想,大家都未曾料到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遭遇敌人,一时间都脸色大变,不知所措。
潘伟略一思忖,将手边白虹长剑放入怀中如意匣内,示意众人稍安勿燥,先看一看情形再说。
大家知他本事,一时间也都安静下来,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不一刻,一队吐蕃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只见马头和人面上萦绕着呼吸的白气。
每个人都顶盔贯甲,穿着当下吐蕃特有的长身锁甲,当先的是一个面相阴鸷的中年男子,观他甲胄鲜明,却像是个军阶不低的将官。
那带头的将官见了这一群人和牲畜,面色一喜,一连串不知其意的语言吐出口来,身后众兵卒就要上前围拢。
虽不明其意,潘伟一行也看出了这些人的不怀好意,显然是要将己方众人全部抓了。
当下再不犹豫,向藤原打了个眼色,示意护好大家,自己已是一个闪身,早从马上下来,展开身法。
那吐蕃将官还在左右观望,突觉眼前一花,刚越过自己身边的三四个骑兵伴随着“砰砰”之声跌下马来,一时挣扎难起。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是落在了他的身后,一手轻轻摘去了他的头盔,一手已是抚上了他的咽喉。
刚要包围上前的骑兵们这才发觉出了事,不知何时,一个黑脸汉子坐在自家将领的身后,而这将领早是双眼翻白,挣扎都快没了力气。
一众骑兵大惊失色,慌忙停下动作,叫嚷起来。
潘伟哪里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手上的力气稍稍松了一点,那吐蕃将领长吸一口气,却反手从腰间拔出弯刀,也是不甘束手就擒。
只是这刀刚一出鞘,便觉手上一空,那柄刀已是刀柄冲前,正正砸在正要冲上来的一个亲兵的脑门之中,“砰”得一声,将他直直打下马去,捂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