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她说话了!
洛祺缓缓地上前一步,望着北冥冽:“教官,我很安全,放心吧!”
所有禁军不由一愣,全都转头望着洛祺。教官?那是个什么称呼?
北冥冽锁着眉:“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讲。我能保证,我们都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赫连哲从容转身,扫了身后的懿凤殿一眼。懿凤殿的廊下,弓箭手已经严阵以待,全部弓拉满圆,对准了北冥冽。
“真是玩笑话啊!”赫连哲皮笑肉不笑,“全身而退?你拿什么保证?”
“当然是拿你的秘密保证。”北冥冽也似笑非笑。
赫连哲蹙起了眉头:“朕有何秘密?”
“你不用装,赫连哲。朕想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北冥冽从容地在赫连哲面前来回地踱步,“济城的异状,老百姓看不懂,但朕也是一国之君,也调度过千军万马,你当朕也看不懂吗?”
赫连哲沉下了脸来!
北冥冽笑了笑:“还有,你想将抢夺龙涎珠的罪名强加到朕的头上,朕可不是那个替死鬼,会任由你摆布却蒙在鼓里!”
洛祺吃了一惊!
教官他在说什么?他所指的替死鬼是谁?不会是指赫连策吧?若是,那他是怎么知道赫连策受赫连哲摆布一事的?
他又怎么知道龙涎珠被抢?还知道赫连哲想将罪名嫁祸到他头上?
想到曾经的教官,不管是侦察还是反侦察,都绝不是他的一干学生能望其项背的,他在搜集情报方面更是一把好手,洛祺的心里顿时释然,也跟吃了一剂定心丸一样,心里放松了下来。
赫连哲皱紧眉头,那恨却只能隐忍不发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虽然北冥冽没有明说,但“替死鬼”三个字已触动赫连哲的防线。
不管北冥冽是不是真的清楚这件事,这绝不是可以在众人面前提起的事情!
阴沉着脸,赫连哲挥了挥袍袖,玄色帝王袍上绣金的龙纹有些耀眼。
禁军侍卫立即缓缓后退,解除了对北冥冽的围困。
“好!”赫连哲冷冷地道,“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来日朕在战场上与你决一胜负!”
“没有问题。”北冥冽看了洛祺一眼,“不过,你还得放她离开。”
“休要得寸进尺!”赫连哲微微流露出了一丝怒意。
“这是一个合理要求。”北冥冽坦然。
“不要以为,朕会受你要挟!”赫连哲冷冷地道。
北冥冽望着洛祺:“小七,你怎么想?”
洛祺摇了摇头:“教官,我不能离开皇宫。”
洛祺的话,让两个男人都不由有些意外!
赫连哲以为,有机会离开皇宫,洛祺一定不会浪费这次机会的!就算不为北冥冽,她也该会为了赫连决离开吧?
北冥冽的眼中透着一丝疑惑:“他用什么东西来要挟你?”
“没有。”洛祺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决定,教官。”
说着,洛祺退后了一步,平静地望着北冥冽:“再见,教官。”
北冥冽皱紧了眉头。显然,眼下不是追问“为什么”的时候。洛祺不走,一定有她的理由。
赫连哲似如释重负,唇角微微上扬,“既然如此,那就恕不远送!”
北冥冽的目光从洛祺的脸上转移到赫连哲的脸上:“好!”
转头,带着慕沙大步离开,北冥冽的双眉,始终紧锁不已。
赫连哲转头看了身旁的手下一眼:“派几个机灵点的,跟着他,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
“是,圣皇陛下!”
赫连哲的目光,越过数个禁军侍卫,落在长风的脸上。他的眼神,透着更多的是赞许。
“长风,没有想到是你搜查到了北冥冽的行踪,今晚你立下大功,朕会重重赏你。”
“臣不敢,只求圣皇恕臣私闯懿凤殿之罪!”长风低头抱拳,语气中充满不安。
“罢了!朕知道,你也是担心皇后的安危,才会冒然闯入懿凤殿,朕不会怪罪你的。不过,”赫连哲的语气一转,变得凌厉起来,“好在皇后没事,若是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朕是定会追究到底的!”
“是!臣再也不敢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退下歇息吧!”
“是,臣告退!”
一场风波,就此化解,真是皆大欢喜!长风抹去额头的冷汗,夜风迎面吹来,令他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此时才知,自己已是一背的冷汗。
禁军已全都撤了。巡逻侍卫重新开始巡视。
赫连哲看了洛祺一眼,缓缓地伸出手,来牵洛祺的手。
洛祺却是轻轻避开了。
“明明有机会,却为何不趁机离开?”赫连哲凝望着洛祺,“是不是想留下来,替北冥冽监督我?”
“随你怎么想。”洛祺转身往懿凤殿里走,“你也不必信任我,你原本要怎样对待我的,继续就是。”
赫连哲走在洛祺的身后,“我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待你不好,你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他、转而投入我三哥怀抱的,后来为了什么,你却留在他的身边当个贴身侍卫呢?”
什么叫转而投入三哥怀抱?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洛祺皱了皱眉头,“跟你没关系,我也不需要向你解释。”
“好吧!”赫连哲叹息一声,“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现在你是我的皇后了,跟他们都不可以再有关系。”
洛祺脚步一顿,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想跟谁有关系、跟谁没关系,她一定会努力做到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
赫连哲仍旧在懿凤殿与洛祺分床而眠。没过多久,侍卫在门外低声禀报:“圣皇陛下,北冥冽出了皇宫后,突然消失了踪迹,臣派去的人……被他甩掉了。”
“哦?”赫连哲往洛祺的架子床看了一眼,“好,朕知道了!”
见洛祺没有反应,赫连哲说道:“没想到,他还神出鬼没,有两把刷子。”
“因为他是侦察高手,也是反侦察的高手!”洛祺冷冷地。
“侦……察?”赫连哲愣了愣,“那是什么行业?”
金丝楠木架子床上,此时沉默无声。
“好吧!”赫连哲又是一声叹息,“他是高手,不过,济城终究是我的地盘,他逃不掉的!”
洛祺此时沉默,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赫连哲的智商一直在线,她担心,万一让赫连哲抓到了教官的纰漏,那该怎么办。
报信的禁军退下没多久,又重新回到了懿凤殿外。
这一次,他的声音有些焦急:“圣皇陛下,诚王殿下不见了!”
“什么?”
赫连哲与洛祺同时坐了起来,“怎么回事?”赫连哲厉声问。
那禁军道:“应该是诚王殿下苏醒以后自行离开了,这只留下了一封书信。”
“呈进来!”赫连哲微怒。
洛祺立即披衣下床,将屏风挪了过来,挡在赫连哲的床前。她打开门,从禁军手中接过书笺。
书笺上,只有十二个字:“将死之人,何忍拖累,就此别过。”
是赫连决的笔迹!字如其人,刚劲有力,又飘逸出尘。
洛祺怔了怔,一股痛楚的感觉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
“还不给我看看?”屏风后,赫连哲坐在床前,声音低沉但有些焦急。
洛祺关上房门,将书笺递到赫连哲手中。赫连哲迅速扫了一眼,默默地合上了书笺。
“是三哥的字迹。”赫连哲叹息。
“你会派人找到他,然后杀了他?”洛祺望着他。
赫连哲摇了摇头,“不。三哥必须活着。”
洛祺冷冷地道:“但你却不肯把龙涎珠拿出来给他治病!”
赫连哲叹了口气:“傻瓜!说用龙涎珠给三哥治病,不过是幌子而已。三哥气息将尽,已不止是身中寒毒这么简单,龙涎珠哪来这回天之力。”
说到这里,赫连哲疑惑的目光投向洛祺:“北冥冽不见了踪迹,三哥也同时不见……”
洛祺心里一震,却冷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赫连哲的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来:“我只知道,北冥冽可救过我三哥一命。”
真的吗?他们俩一起消失不见,真的不是一种巧合吗?
想到北冥冽竟然知道替死鬼一事,还看出济城有异状,洛祺的心里暗暗有些兴奋,如果北冥冽所掌握的情报是来自赫连决的,该多好!
如果赫连决能跟北冥冽一起商量对策,那真是好极了!
赫连哲缓缓地躺下去,冷冷地道:“就算他们俩联手,也不可能阻止我的宏图大业!顺我者昌,挡我者死!”
“我不怕死。”洛祺平静地说。
赫连哲没有说话,只是面色阴冷地闭上了双眼。
皇城外的一座民宅里。
赫连决一身黑衣,疲惫地靠在床头。在床头的月光珠映照下,他的脸色依然无比苍白。
寒风匆匆推门而入,轻声道:“公子,沐大爷回来了!”
一身劲装的北冥冽与慕沙从寒风身后走了进来,慕沙向赫连决行了一礼:“公子。”
“没想到,你们还能全身而退。”赫连决说着,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北冥冽看了看赫连决的脸,“你脸色很不好。”
“暂时还不会死。”赫连决勉强地止住咳嗽声,接过重阳递过来的热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摆了摆手。
重阳退开。
“祺儿……她还好吗?”赫连决低垂着眼眉,但那关切的神情却仍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