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
雪花纷飞,迷得人看不清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
山周,一层层的雪朝下崩塌,掀起无声的雪浪。
在悬崖间的洞口位置,姬无双负手而立,一身紫色的锦袍随风翻飞,那君临天下的姿态,犹如天人一般。
想他为了秦旬,处心积虑得到十阶丹药,又冒死为她寻得灵心暗阳盏,却没想到,最后终助他自己成功历劫,突破无相镜。
洞内传来轻微的声音,他转身朝里走去。
床上,秦旬挺着大肚子靠在床头。
“你醒了。”姬无双微笑。
“嗯。”秦旬下意识摸了摸小腹,突然想起什么,她连忙从被子里抽出手来。
只见那银色的爪子已经消失不见。
“我...我不会再变成蛟了吗?”
姬无双错开她的视线,有一些迟疑,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你历劫成功了,对嘛。”秦旬真心替他高兴,他对她的一片真心,她无以为报,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报答。
可是看姬无双,他似乎丝毫没有高兴的意味。
也是,他被曲流晔阉割,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谁会高兴得起来,更何况,他和曲流晔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握住姬无双的手腕朝她身边拽了拽。
姬无双便顺着她的意思朝她身边靠近。
秦旬躺下身子,圈住了他的腰身,头枕到他的腿上。
“不要不高兴,等我孩子生下来,你就是孩子的爸爸,他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你呢?”姬无双紧张的问道,她昏迷了半个月,嘴里动不动喊着殇,说让他等着她,待她产下孩子,就随他而去。
“我...”秦旬的喉咙使劲滚了滚,“是我害死了他,我...”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我想去阴曹地府找他...”
“那我呢?”姬无双满眼痛苦,他低下脸,痛苦的望着秦旬,低沉磁性的声音盛着浓浓的忧伤:“我是不是应该跟在你身后,随你一块而去?”
不敢看他的眼睛,秦旬移开视线,头朝他腿根移了移:“我不会死的,那个人说我最终会变成妖蛟,我去找他,看他投胎投哪家了。”
姬无双轻轻顺着她的黑发,说道:“你...你已经变成蛟了。”
闻言,秦旬的心里一震,连忙直起身子直直的望着他惊声道:“可我这不还是人吗?身上人类的零件一件也没有少。”
姬无双扯起被子,将她裹住,裹得跟个雪人似的。
见他好像不愿意说的样子,秦旬唤出天诛:“天诛,这是怎么一回事?”
“主人,那只恶蛟已经霸占了你的肉身,你也化身为蛟了,所以...你和那只蛟共存,从今以后,你便是它,它便是你,只是,你一旦变化为蛟身,腹里的孩子怕是不保,毕竟...他是肉.体凡胎。”
“所以说,当日和曲流晔对战时,身体爆裂的疼痛是因为要化身为蛟吗?”
“对。”
秦旬紧张的捂向小腹,“那我的孩子....”
姬无双怕她担心,连忙说道:“孩子很好,很安全。”
“主人,是姬大人救了您和孩子。”天诛说道。
秦旬抬起脸,凝望着姬无双,眸子里闪动着感激的薄光,说再多谢谢也只是矫情,可对他的感激之情,她真的无法表达。
他面对自己情敌的孩子,却依旧能做到视如已出,甚至不惜命的保护她和她的孩子。
千言万语,她再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表达她的感情。
凝望他许久,她终究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姬无双失望的移开视线,看来他始终徘徊在她的心门之外。
秦旬以为他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开心,坐起身子来,脸伏到他的背上柔声说道:“我又不嫌弃你,干嘛不开心,少了累赘的零件而已,不要也罢,转念想想,你可以帮我和小宝暖被窝呀。”
安慰的话语,她不太会说,她只会用这种调侃的方式进行,反正他是基,当无障碍的姐妹也不错。
“你当真这样想的?”姬无双低沉的嗓声传来。
“你敢说我昏迷这么多天,你没在我床上睡过。”秦旬发现她的嗅觉变得相当灵敏,她醒来时,就嗅到被子里一股姬无双的体香。
“睡了。”姬无双说道。
秦旬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爱过曲流晔吗?”
“....”姬无双沉默。
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与曲流晔之间,也许是出于他的年少无知,或许是爱过的吧,看着他倒在血泊的那一刻,他的心是痛的。
他爱秦旬,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悲剧结场,他想,如果秦旬肯嫁给曲流晔的话,他会义无所顾的支持,并悉心爱护她,保护她,就算曲流晔对与女人行周公之礼有障碍,他也可以做到不是吗。
可是,事情总是与人的意愿相违背。
最终,他还是要在他与秦旬之间作出选择,最终,他的心里还是被秦旬霸占得没有一处空隙。
姬无双转身,扶着她躺下,胳膊撑在她枕后,低低凝望着她:“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再坚持五个月。”
“屁.股都躺大了,躺五个月,好难熬啊。”秦旬嘟着嘴,一脸不乐意,可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心里就涌一起幸福感。
“难熬也要熬着。”姬无双帮她掖了掖被角。
这洞壁很显然被他加工过,明显宽敞了许多,床所在的位置正好避风,在洞壁的一侧,还有一扇小窗户,可以透进光来。
这里还有屏风,桌椅,摆设相当奢华。
“你这是把公爵府都搬来了呀。”
“是啊,所有家当全在这里了。”
“曲晋帝国...现在谁为王?”秦旬问道。她其实想问该不会是姬无双吧,可是若他当王,那他为什么没有让她在王宫里养胎,而要陪着她呆在这九华山?
“濮阳宙天。”
“濮阳宙天?他?”秦旬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为何不当?”
“这不是要给你们母子暖床么。”姬无双笑着说道。
秦旬掩着嘴笑了,她想说,他重要的“工具”都没有了,竟然比之前色了一些,和她开起了这种玩笑。
怕勾起他的伤心,她便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