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上辈子，我妈坚持把我弟弟生了下来
后来我弟弟赌债还不上，把我骗回家，导致我被那些追债的关起来活活折辱致死
再次睁眼，我那看上去温柔亲切的妈妈握着我的手
「月月，妈妈又怀孕了，算命的说，是男孩。」
1.
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景。
「月月，妈妈又怀孕了。」
声音传来，我向右一看，那熟悉的面容正是我的母亲，只不过她看上年轻了许多。
我重生了，重生在我妈和我说怀弟弟的那天。
上一世，我弟弟长大后不学无术，染上赌瘾，家里的钱全都被他拿去赌还欠下巨额赌债，最终追债的打上门，弟弟把我骗回来帮他还债。
我的钱早就被这个家吸干净了，根本掏不出钱来，于是活活被那些追债的折辱致死。
我现在看着面前冲我微笑的妈妈，咬牙压住了心里的恨意。
爸妈这么多年只有我和我妹两个女儿，每年回老家都会被爷爷奶奶好一顿嫌弃，亲戚明里暗里嘲讽我爸生不出儿子要绝后，婶婶更会抱着堂弟一直在我妈面前晃刺激她。
每到过年那几天，我妈总是会在老房子里不住的叹气。
因为她没儿子，所以要准备全家人的饭菜，那个年代的农村还得生炉子，我妈每次都被火熏的双眼通红。
但就是这样依旧不能上桌吃饭，甚至连口热的都吃不上。
可即便妈妈每次都受气，回到镇子里的小家后也从来没有苛待过我和妹妹。会给我买当下时兴的衣服，送我们去镇上最好的小学。
告诉我们女生也得多读书，明事理。
所以上辈子的我很爱她，我不想她总是被欺负，我也希望她能像大妈婶婶那样在奶奶家挺胸抬头，什么活都不用干。
于是我主动劝她把孩子生下来，更是天天祈祷一定要是弟弟。
后来出生的果然是个弟弟，然后我主动扛起了大姐的担子，帮爸妈分忧，照顾弟妹，和爸妈一样将弟弟视为我们全家的希望。
可到最后我一直费心讨好孝顺的父母，却联合我那不学无术的赌狗弟弟将我送到追债人的手里。
2
「妈你岁数这么大了，生孩子面临很大风险，我和若若会好好努力，将来孝敬你们的，这孩子不如就打掉吧。」
我压下心中的愤怒不平，心平气和的劝说。
「可是算命的说了，这是个男孩…」
「是男是女有那么重要吗？女孩不一定没出息，男孩也不一定就能光宗耀祖啊！」
「这是什么话？」我妈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反驳我「你和你妹终究要成为别人家的人，再说了你弟弟出生之后爸妈的日子也好过很多。」
我低头沉默不语，果然，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循序渐进的驯化中，她也早已把这个儿子当成她在婆家翻身的救命稻草，这段话是不是她真实所想不得而知，但已经成为了她的人生信条，熟读并牢记于心。
父母不是不爱，只是这份爱会转移，更会分轻重缓急。
我闭了闭眼「随你吧。」
养育之恩，在上一世我连命都搭进去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为自己而活。
我从床上起身，穿好衣服，正要出门散散心，正好看到妹妹在吃早点，如今的她还是个小孩，我轻轻问她「若若，你知道妈妈要生小宝宝的事情吗？」
妹妹眼睛亮了「刚知道姐，说是个弟弟呢！这样过年的时候爸妈再也不用遭白眼了。爷奶也不会再欺负妈了。」
我心里一阵钝痛。
上辈子妹妹也曾短暂的觉醒过，但因为我的愚钝，她最终没能飞出去，最后为了给弟弟还赌债，爸妈把刚大学毕业的妹妹指给了一个残疾，换了十八万八的彩礼。
在那个简单的婚礼仪式上，妹妹笑着和我说「姐，我没你聪明，念个专科出来也没啥出息，虽然是个残疾，但是他人老实也心疼我。」
一句老实毁了我妹妹一辈子，那个残疾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就算我妹怀孕了也毫不收敛，最后我妹营养不良，难产大出血没救回来。
我轻轻地抱住她，心想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飞得远远的。
3.
我开始抓着假期时间给妹妹提前预习下学期的内容。
我爸在一旁看着电视，翘着二郎腿指指点点「我说月月啊，女孩子念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大不了我和你妈给她找个好婆家不受欺负就行了嘛，你俩有这些闲工夫去照顾照顾你妈，她怀你弟弟不容易。」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爸，瞧你说的，奶奶那天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俩别老去我妈跟前晃，冲撞了你的宝贝儿子可不好。」
我爸顺手把遥控器甩了过来「养活你这么大就学会顶嘴了！」
我牵着我妹进屋接着学习，我妹悄悄问我「姐，我感觉你变了好多啊，之前你根本不会跟爸爸这样说话的。」
「很凶吗？」
「不会，」我妹摇摇头「姐，特别酷。」
谁说小孩子不懂事，有些事情小孩子甚至看的比我还透。
几个月之后，我妈生了。
这个孩子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是个男孩，我妈流了很多血，看见我弟那一刻如释重负地笑了。
爷爷奶奶从村里带着大包小包的吃的喝的土特产，做了一上午的大巴车赶来。
看都没看在一旁累的几乎要脱水的我妈，两个人抱起我弟弟一边亲一边乖宝心肝的叫个不停。
妹妹在一旁好奇戳弟弟的小脸蛋，惊喜地扭头跟我说「姐！你来摸摸，真软！」
奶奶笑眯眯「我们若若也喜欢弟弟是不是？你是姐姐，以后千万要护着你弟弟，有什么好事都要先想着你弟弟。」
「你弟弟将来可是要有大出息的，弟弟有了出息你和你姐都跟着沾光！」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败光家产，逼着大姐被打死，二姐嫁变态，怎么不算大出息！
走上前去，看着襁褓里皱皱巴巴的新生儿，他睁开眼，巡视一圈，盯住了我。
油然而生的寒意缓缓侵遍我的身体，那不是新生儿的眼睛，那是和上辈子一样又贪婪又恶毒的眼睛！
4.
奶奶主动提出来要留下来照看我妈。
嘴上说的好听，我奶奶在村子里面美其名曰给我叔看孩子，吃人家的穿人家的，平日里还要摆谱让我婶子照顾她，婶子早就想把我奶奶赶走，现在有这个机会，忙不迭就把我奶奶爷爷日常需要的东西打包送了过来。
上辈子因为我主动接起了照顾妈妈和弟弟的活，奶奶乐得清闲，整天在一旁挑我的错。而现在我懒得管这些事，她依旧看不惯。
尤其是我和妹妹每天窝在房间里学习，更让她不满，冲着我妈嚷嚷「你看看你这两个闺女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一回家就钻屋子里也不知道搭把手帮忙照看一下弟弟，将来可怎么嫁人呢？」
我妹怯生生地问我「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帮奶奶啊…」
「你想去吗？」
妹妹摇了摇头。
我将书翻过一页「那就不去。」
自从弟弟出生，不仅我和妹妹要挤在一间屋子里，就连零花钱都减半，问就是要攒钱给弟弟娶皇后，给我俩花钱都是白花。
我一边算钱买辅导书，一边在心里翻白眼，上辈子真是脑子被驴踢了，这么明显的偏心还能眼盲心盲成那样。
但好在重来一次，醒悟也不晚，我和妹妹的成绩都越来越好。
距离中考最近的模拟我考了全班第一，年纪第五。
开家长会时老师恭喜我爸「顾月成绩又好又努力，如果中考能够正常发挥，市一中根本不是问题。」
奶奶知道了却在一旁阴阳怪气「一个模拟第五而已，能不能考上市一中还两说呢。」
「再说了，高中学费那么贵，去市里还要住宿费，我看咱们县里的一中就挺好。」
妹妹抬起头稚声稚气「我可以不要零花钱的，都留给大姐读书。」
我弟弟在旁边突然伸手打她，被奶奶抱住「你们看看江江都生气了，二姐有钱给我们江江买零食好不好？」
我弟弟咯咯笑了，趁别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爬到妹妹身上，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听得到的声音说「二姐，不给我买零食小心嫁变态哦。」
5.
之前并不是错觉，我弟弟，确实也重生了。
带着前世的记忆完全没有悔改，反而仗着自己的性别和年纪依旧压榨着我和妹妹的生存空间。
我不确定我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拥有的上一世的记忆。
但是随着他越来越大，赌狗的本性越发明显。
逢年过节他最爱和亲戚待在牌桌上，明明还是个小孩，手把牌握起来都费劲的年纪，已经能格外熟悉地洗牌摸牌，对各种打牌规则倒背如流。
我妈笑着看他玩「江江真聪明，哪像两个姐姐，打小脑子就不灵光，根本玩不会这些。」
我奶奶听见了得意地摸着弟弟的脑袋「就是，我孙子这小脑袋，六岁就会算牌，将来没准能当数学家！」
她又想起来我考高中的事，冷嘲热讽道「所以玉珍呐，与其把钱都花在这两个闺女身上，不如留着供我们江江念好学校。」
过了年就快到中考了，我懒得听她说这些晦气的话，转头出去了。
因为弟弟的出生，爸妈这些年回村待遇和之前比可谓天壤之别，相对的，有位表舅因为一直没有儿子，哪怕他女儿985毕业后留在大城市，每月给他们汇很多养老金，他在村里依旧受尽奚落。
我出门没溜达两步就看见了表舅的女儿，她一个人靠着树，一手握着手机回信息，一手点着一根烟，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酷，这么漂亮的女生。
「落落姐姐。」我尝试着叫她。
她扭头看到我「是月月吧，长这么大了。」
我跟她聊了很多，结束的时候她掏出一支笔，在我手心里写下她的电话号码「月月，我这次回到这个村子，本来很失望的。」
「我以为这个村子里的女人都会逐渐遗忘自己出生之后感受到的痛苦和挣扎，变得麻木变得温顺，变成这个闭塞社会规训的那样。」
「但你不是，你像一把干柴，只要一个小火星就能燃起巨大的火焰，月月你要守护好心里的火苗，不要让任何东西浇灭它。」
落落姐姐的鼓励给我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我更加坚定自己可以摆脱上辈子的命运。
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爱和人开玩笑。
6.
中考成绩出的那天，太阳很晒，班主任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奶奶正在追着我弟喂饭。
我接起「是顾月吗？恭喜呀，考了全县第一，市一中稳稳的！」
在一旁的妹妹瞬间抱住我「姐姐！你太厉害了！！」
然后疯跑出去找爸妈说这个好消息，连我叫她带把伞遮阳都没听到，多亏了她，周边的邻居都来贺喜。
「老顾啊，你们俩可有福咯，大女儿这么争气，在市一中最差也能考上一本的，等大女儿有出息了养活江江可省事不少哩。」
我爸妈听了笑意更深，连连称是。
这就是这代人的想法，女儿的出息不是出息，是工具。
反倒是妹妹在我耳边说「姐姐，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用我同桌追星的话说，这叫吸血。」
我笑了，还挺贴切，想起前几天晚上上厕所，路过大卧室听见爸妈和奶奶聊天。
奶奶一直不同意我去市里念书「老大花这么多钱念书能念出什么来，趁早在县里念完趁还年轻找个有钱的嫁了，贴补江江才是道理。」
我爸劝她「妈你不要这么目光短浅好不好！隔壁小区那个老刘，闺女念的211，工作了没几年就把他们老两口都接到大城市去了，月月要是真能考个好学校，将来年薪几十万上百万都不是问题，到时候江江干什么都不愁了！」
我妈在一旁帮腔「是啊，再说了也就三年，等她上了大学就能自己挣钱了，根本用不了多少钱。」
我当时站在门外，觉得自己应该是愤怒的，但可能是因为没有期待，反而轻松了许多。
反正我要奔赴新的天地了。
可是晚上在我给我妹专心辅导功课的时候，我爸急匆匆的推开门「月月，若若，赶紧出来，弟弟出事了！」
我老神在在地给我妹讲完那道题才出门，心想他能出什么事，死了才好。
但没想到他没死，他把别人快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