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这东西,叶玉枝也遵守约定,痛快的离开了这里,没给他们再继续找什么麻烦。
看到这两位瘟神离开了,那位大哥就先松了一口气,满身疲惫的说。
“带领所有兄弟将寨子向后山撤离,宁可挨着些猛兽,每日打些野兽也要和山下的人少些来往,先前他们说夜深不能动手,我还是不信,如今看来这话倒是真的,谁知道深夜会遇上什么货色?今天可是遇到狠茬子了,赶紧回去吧,别叫家人等急了,以后深夜再不许动。”
众人连连点头,随后都各自拿着自己的东西回了山上去,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叶玉枝随着马车晃动的频率,有些苦恼的说。
“你说那位王大人和这些欺行霸市的土匪,哪个更加可恶一些?王大人为一己私利,连妻子儿女都能一概放弃,土匪不至于这样,可他吃的每一口饭,上头也沾满了人血,我一时间就分不出他们中间哪个是好人?哪个又是坏人?”
在外面闲闲挥着马鞭子的玉阑听了这话,转头过来,语气里带着质疑的问。
“他们中间可有一个好人,为何我看不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罢了,谁也不是好人?只不过害人的法子不同,这世上没有纯然的好人。”
玉阑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的说:“一百多年前,天下尚且处于动乱之时,有一位老人收容了我,那时村里尚且并非良田,我身形不鲜,似乎也只是一个长在田中的野草,这位老人无儿无女,任由我生长在田中,足足二十多年。”
叶玉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往昔的故事。没想到玉阑这颗看似平平的草,也有自己的经历。
玉阑无意识地晃动着马鞭,可见这段故事对他的重要性是非同一般的,他从未有过这样拘束的时刻。
“那时我未曾化形,也根本没有那等机遇,最大的本事就是在田间地头的晃动,在遇到你之前,我曾以为我这一生都逃不过那片地方,没想到我竟然能有话行之,并且迅速有了不少道行。”
叶玉枝笑了一下,什么叫姻缘天定,这就是姻缘天定。
好在当初在田里看见那个可怜小娃的时候,自己出手相助了,否则今日又怎会有人在这种困难时期周全自己呢?
“我在地里野蛮生长了三十余年,直到老翁已至耄耋之年,身上的气息早已腐朽至极,我知道凡人离去是件足以伤心的事,所以私下施舍了一株人参须子,赠予老翁,希望他能多活些时日,好歹坚持到他梦寐以求的孙儿成亲。”
“但我没想到老翁竟有如此想法,将我赠予他的须子吃过之后,他的身子好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了,当我再次赠与他,他却给了旁人,他只以为那是一个药材,却不知里头包含了我数十年的岁月,他不懂我,我不怪他,日后再不可能给他半分。”
“他让我在他的田地里生长多年,汲取了不少养分,他的土地向来比旁人的结的果子少,为表感谢,我赠与他十余年的寿命。”
“然而他又将我的那些东西全数给了他人,我俩的恩怨也就至此为止,这要如何判定我俩人谁是坏人,我不是人,却懂得人是个极其复杂的东西,无法真正靠三言两语去分辨谁对谁错的,所以你也不必多想。”
在他三言两语的话当中,叶玉枝逐渐平和下自己的心境,渐渐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等到下一次再睁眼的时候,叶玉枝惊讶的发现,两人已经在自家医馆门口了。
迎着清晨的一抹朝阳,叶玉枝笑了出来,看到熟悉的招牌,她心中总算真正安定下来了。
打开了自家店铺的大门,锁上微微带了些土痕,可见这阵子没有人来开过门,只是不知道里头的父亲和那个病号两人如何了?
靠近了院子中的地窖,里头传来了浓厚的鼾声,仿佛要将人震聋一般。
叶玉枝走上前去打开了地窖上的门,一抹阳光照进来,叶谦有些迷茫的朝外头看了两眼,看见自家女儿的一瞬间,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语气中难掩喜悦的说。
“我的乖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还好你回来了,这阵子你都叫爹担心死了,爹这阵子光是等你,可是连酒都没喝下多少去啊!”
叶玉枝听完这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旁边脸色还有些微白的男人,有些担忧的对父亲问。
“你的这位朋友怎么样?如今可恢复多少了?按照我给他开的药,他现在至少应该能够下床行走了吧?好歹不用你那样殷勤的伺候了。”
提到这一处,叶谦可不满意了,眉头皱的死紧,看向自己的好友,眼神中全是嫌弃的说。
“他根本就没恢复多少,现在睡觉睡得跟死猪一样,我问他家在哪里住?他只说不知道,如果不是看他的眼神真的发直,还以为这小子是要骗人,在这里骗吃骗喝呢,你看看吧,别是得了什么离魂症吧,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赶紧把人扔出去,咱们家可不留这样的废人。”
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变化,倒是让见过许多病症的叶玉枝有些纳闷了。
关于他们所说的离魂症其实就是失忆,关于这个疾病,自己曾经在不少偶像剧当中看过,只不过后来根据各式各样的医学知识推断,这本身就是一种虚构的病症罢了。
如果真的有,也应当是人的心理疾病造成的,这人是个练武功的人,虽说不一定是武学奇才,但也不是庸碌之辈,心理防线应当不会这样脆弱吧。
他是个即便是昏迷当中都握着自己的武器的人,有什么事让他连自己的武器以及满身的武功都忘了,也忘了那些快意恩仇的岁月,只想着在这儿平静的养老呢。
“你把他叫醒,我看看他现在的情况,现在没看到他的情况,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先看看他的病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