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这先生这话里的意思,显然他是不打算往外走了半点消息的,至于让他去别的地方,看在这块金子的份上,他也已经答应了下来,吴老爷就放心了。
忙完了这件事之后,吴老爷才转头看向了自家的姨娘,经过刚才那巫蛊之事,他现在是半个字都不敢相信了,已经把下毒的名头完全的安排在了姨娘的头上。
见到自己的其中一个打算被打破了,锦姨娘面上却丝毫不慌了,反而显示出了空前的坦荡来。
“老爷不是说有什么不满吗?那我就跟老爷细说一下有什么不满,等我说完这些话之后,任由老爷和夫人处置。”
姨娘语气强硬地说,见到这一幕的吴老爷坐了下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姨娘。
这女人在自己跟前伺候了接近十年,两人是从少年一路走到今日的,比妻子的感情还要再深。
毕竟再往前的几年里,这人也是自己每日在母亲跟前都能见到的,早没有把她扶成姨娘之前,这曾是母亲的贴身丫鬟,后来才被母亲赏赐给自己做了姨娘。
自打做了姨娘之后,她的月俸还有所上涨,但是活计却轻松了不少。
自己平日里对姨娘和妻子也基本上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只是少去姨娘房间里罢了,莫非是独守空房,让姨娘心有不满了?
正当他心里面暗自揣测的时候,那向来娇弱的姨娘却第一次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不像是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反而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一样,眼神里全是恶意。
“我的不满的确很多,第一件不满就是对着夫人的。”
锦姨娘牢牢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时玉棠,眼神里全是厌恶,几乎像是要吃人一样。
“既然你们夫妻二人和睦,又何必要了我做姨娘,叫我这么多年独守空房不说,甚至还要成为所有人的笑话,在这个府中上上下下,我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根本不被人看在眼里。”
时玉棠闭口不言,眼神里也是恶意,不管怎么说?自己和儿子的命差点被这人害了才是真的。
“第二个不满就是对老爷您的。”
“我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从来不肯生一点波澜,甚至还背负着不下蛋的母鸡的名头。”
“夫人是您留在府中正正经经过日子,管家理事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厨房里帮着做饭,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姨娘,去做一个厨娘好了!”
“您和夫人成亲半年,我就送到了您的房间,但是我那房间里这些年来,红烛甚至没有点够十次,您又何曾把我看在眼里?”
锦姨娘看了一眼夫妻两人,尤其是姿容比自己漂亮太多的时玉棠,眼神里却还带着一丝嘲讽。
“生的漂亮又有什么用,饱读诗书又有什么用,不还是生不下孩子来?这么多年来,老爷一无所出,被众人指指点点,你反而像是无事发生一样,也不知道你是否问心有愧。”
“我这个做妾的,实在是坐不住了,更别说你宁可从外头捡一个野孩子回来,也不肯从同宗过继一个,别人在背后就更戳我的脊梁骨了。”
“你现在有了孩子,有子万事足,可从来不曾想过我,日后你这捡来的孩子,难道还能孝顺我吗?”
语气里字字血泪,锦姨娘显然是受苦太多了,在这种时候第一次爆发了出来。
“你是慈母,他是慈父,我只是你们府中的一个吓人,就连你捡回来的那个野孩子,也只叫我一声姨娘,既然我只是一个姨娘,又何必在你们中间捣乱,干脆这一家人全都陪我一块儿下黄泉地狱吧,谁也别想好好地过!”
锦姨娘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丫鬟,随后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的说:“你们两个从打八/九岁就跟在我身边,如今也已经快到了要婚配的年纪了,我反而利用了你们两个,从你那儿偷的毒药,真是对不住你了。”
“但是我这么多年受苦受罪,也该受够了,绝不可能继续在这儿耽误下去,你要是真的有仇的话,就只管找我来报,来生我也会还你的这份恩情。”
说完这话,还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锦姨娘嘴角就冒出了一抹血色,随后昏了过去。
叶玉枝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赶紧下意识的跑上前去摸了一把锦姨娘的脉,可惜一切都太晚,她眉头紧锁,双唇乌黑,显然已经毒入心脉。
现在她整个人都已经断气了,再看她手上手上带着的一个珐琅戒指,里头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粉末,仔细闻闻那味道,显然就是另一味毒药了。
有些遗憾的将锦姨娘放在了地上,随后叶玉枝满脸无奈地对两夫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两夫妻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对管家吩咐。
“叫人准备一副薄棺,把姨娘的东西全都打理好,择日将姨娘入土为安,看在姨娘伺候这么多年的份上,即便是做了些错事,但也尚且可以原谅,给姨娘娘家送去五十两银子,当做安慰。”
管家一脸忐忑的将这事答应了下来,随后立刻嘱咐一个小子出去买了一份现成的棺材。
既然叮嘱了要薄棺,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有准备什么条件太好的,简单的要了一副精薄的木头棺材,只是面上过得去也就算了。
至于要埋的地理位置,当然也是轻松的很,这府中的罪人倒不必认真的去挑选什么墓地了,只需要随便找个地方,离家里的墓地远一点,别玷污了老爷和太太的目光就行。
那小子很快就拉了一辆车来,随后将姨娘装了进入,以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大着胆子把东西全都放了进去,一应陪葬品也都准备放在里头。
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已经天都快黑了,两夫妻却还是若有所思,有些呆呆的样子,显然是经受了这件事的打击,有些怀疑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