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霍叙离开的时候故意诅咒她,其中有四个字:注意身体。
纸条上写,如果孩子有事,那位伪装成酒驾者的中医会说‘注意身体’。
而刚才霍叙情急之下说出的‘注意身体’,必定是在提醒她孩子的事情。
他这么晚过来,能处理孩子的什么事情?
霍叙不是一个暴躁的人,刚才却将纸巾用力扔到地上…报告单。
霍叙只能是来处理报告单。
宋闻旖直直盯着傅铮,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的表情。
如果他真的已经看到了真实的报告单,那她现在就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傅铮漠然道:“你没有道歉,我为什么要跟你和好?”
“对不起。”宋闻旖立马道。
却引起了傅铮更大的不满:“宋闻旖,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完了。
又叫她宋闻旖了。
宋闻旖真搞不懂他凭什么咄咄逼人揪着不放,明明吃苦受罪的是她!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傅铮的脸色越来越冷。
“现在说两句对不起了。”她试图为自己辩解:“我觉得可以和好。”
“我觉得不可以。”
留下这句话,傅铮大步离开,上楼狠狠摔上了书房门。
宋闻旖独自站在楼下,久久不能回神。
就这样?
就只是摔摔门?
霍叙刚才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傅铮既往不咎!
宋闻旖怀着疑惑洗漱睡觉,第二天早早的就被李妈叫醒了。
自从那晚山顶分别,这还是李妈第一次见她。
瞧着她憔悴的样子,李妈心疼的直哭,“事情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闻旖,你就服个软,先生最心疼你,只要你服软,他不可能继续磋磨你。”
“我服软了。”连说两句对不起呢。
李妈恨铁不成钢:“先生那样傲慢的性子,被你逼得这两天整夜整夜睡不着,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能过去?”
“不然他还想怎么样?”从始至终,做错事情的都不是她,纵使清楚个中利害,自尊也不允许她的头低进尘埃。
她能说两句对不起已经是极限。
李妈道:“去撒撒娇,说你想他离不开他,再给他做几道爱吃的小菜,先生受不住,肯定就原谅你了!”
可笑!
她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原谅?
此时留在他身边不过是权宜之计,有机会她立刻就会逃离,何必再费心思跟他虚与委蛇。
无论李妈怎么劝,宋闻旖就是不松口,洗漱完下楼的时候特意蹲在楼梯上观察。
她今天想去宋家找李云要母亲留下来的私人账户,以备之后的逃跑,为了避免麻烦,她暂时不想和傅铮接触。
但天不遂人愿,刚观察了没几秒,就被傅铮抓了个现行。
“你在看什么。”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宋闻旖身后,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她。
宋闻旖抿抿唇,“在看你有没有消气。”
“我消气了吗。”
“没有。”不仅没有消气,而且看上去比昨天晚上更气了。
如果是以前,宋闻旖肯定会因为爱而盲目的讨好他,生怕他生气伤到身体。
但知道了他的险恶用心后,再看他生气的样子,她只觉得滑稽可笑。
她硬着头皮说软话:“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错在哪?”他咄咄逼人。
错在识人不清,当初就不该听信他的鬼话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一切。
宋闻旖缄口不言。
“哼。”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傅铮轻蔑冷哼,径直下楼。
等他走了,宋闻旖扶着楼梯站起来,小心翼翼的下楼吃饭。
虽然昨晚傅铮允许她进门,还大发慈悲跟她说了话,但很明显,他对她的怀疑和愤怒并没有因此消失。
接下来他还会持续的折磨她。
吃饭的时候傅铮倒也没怎么样她,自顾吃完漱口扎领带,然后换鞋准备去公司。
只是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宋闻旖突然听见他说:“你的佛经还没有抄完。”
“…还要抄?”
“不然呢。”傅铮转身,讥讽的看她:“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林轻薇呢?”她摔倒在地绊倒林轻念导致林轻念受伤,佛珠破碎,她要付出代价。
那林轻薇呢?林轻薇绊她摔倒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
傅铮没有回答她,离去的背影中写满不屑。
宋闻旖不由得冷嗤,三两口吃完早饭,动身想去宋家,却被保镖拦住。
“先生让您去医院抄写佛经。”见她面色难看,又补上一句:“先生说了,今天抄不完,您就没有饭吃。”
“……”
宋闻旖都要被气笑了。
李妈走过来劝她:“先生就是在等你服软呢,闻旖,别闹了,去,服个软,咱们继续过好日子。”
“我心里有数。”告别李妈后,宋闻旖被迫上了去医院的车。
——
林轻念还在住院,见她走进病房,淡雅的脸上升起一抹惊讶:“宋施主?”
宋闻旖不做理会,无论林轻念表现的有多超尘脱俗,佛性禅心,她始终对林轻念怀有最深重的恨意。
保镖送上纸笔,宋闻旖伏在案头苦写。
林轻念于是又问保镖:“施主,这是为何?”
“先生要宋小姐抄写佛经,为您再求一串佛珠。”
林轻念闻言皱眉:“神短气浮,难堪大用,既是如此,何必再为难宋小姐?”
虽然她说的含蓄,但宋闻旖还是听出她话里的贬低。
保镖不敢拿主意,林轻念就自己给傅铮打了电话。
傅铮接的很快,略微沙哑的声音在病房中响起:“居士。”
“傅施主,阿弥陀佛。”林轻念微一点头,道:“贫尼斗胆,请傅施主收回成命,莫要再为难宋施主。”
“她自找的,居士不必可怜她。”
“宋施主心不在此,即使抄完也难堪大用。”
“那就重新抄。”
“傅施主…”他话说的太冷硬,林轻念重重拧眉:“人生实苦,唯有自渡。”
她想劝傅铮,但傅铮不给她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是宋闻旖第一次见傅铮挂林轻念的电话。
“居士不用假惺惺,你劝不了他,也劝不了我,再劝,只能暴露你的无能。”
“宋施主…”
“花粉过敏的事情,你和林轻薇商量好的,是不是?”
林轻念一怔,‘阿弥陀佛’脱口而出:“宋施主莫要妄加揣测。”
“而且还在病房提前架好摄像机,拍下傅铮亲吻你额头的那一幕…”宋闻旖不屑冷哼:“他知道你心机如此深重吗?”
“宋施主,我与傅施主并无关系,佛门中人…”
宋闻旖打断她的话:“佛门中人最是宽厚仁和,居士如果真的自诩佛门中人,就该让傅铮免了我抄写佛经,毕竟…”
她看向林轻念缠着绷带的手指:“你又没摔死,不是吗?”
林轻念想要的是她孩子的命,孩子虽然还未出生,但她们之间已经是血海深仇。
宋闻旖不觉得自己恶毒。
她去角落坐下,拿出纸笔,最后提醒林轻念:“你手指头断了,傅铮却只是罚我抄佛经,居士,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分清吧?”
林轻念总是平静无波的脸迅速沉了下去。
宋闻旖没再理她,随意抄写着佛经。
抄到一半,林轻薇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姐姐,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紧接着,她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宋闻旖。
“哟!宋大小姐!”林轻薇张口就是一句嘲讽:“听说你昨晚败家犬一样在街上游荡许久,怎么,是没有男人要了吗?”
宋闻旖的拳头握紧,林轻薇作为罪魁祸首,却没有受到一丝惩罚,这个结局她不接受!
但她又不能过多激怒傅铮,只能暂时忍下。
她起身想要离开,走到门口,被林轻薇拽住了胳膊。
“这就走了?佛经抄完了吗?我告诉过你,宋闻旖,你从姐姐手里抢走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都拿回来!”
说完,向后一招手:“来人,给宋小姐讲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