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流言蜚语甚多,一时之间,就连陶同甫看他的眼神都越发怜悯愧疚起来。
陶青黛自然都知道是些无稽之谈,便也没有在意,十日一到,就如同之前一般去一尾巷义诊。
来的人反倒比往常多了些,只是之前那些来看诊的人,眼里要么是感激,要么就是惶恐。
感激有大夫不要钱就为自己治病,也怕自己的病治不好了。
而这次来的人,有些人如同往常一般,有些人,眼里却带了些看好戏的意味。
“下一位。”
年过半百的老人,头发早已花白,佝偻着身子,忍不住低咳几声,陶青黛叹了一口气,把脉之后冲着他微微笑笑:“您老的身子如今日渐好转,只是要少劳累,别操心,药也得按时吃,方才能够好得快。”
让老人面露难色,陶青黛知道他早年上过战场,如今儿子女儿都各自成了家,自己又是个倔强的性子,就一人守着老屋,只有一个老伴相依为命,他如此这般,估计是手里头阴钱紧张了些。
“您也别担心,只要是我义诊开出来的药方,上面有相应的标识,在我们药房,都是能够免去六成抓药的钱的。”
那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陶大夫,你人好心善,为何要结这门亲事?如今京城里说你的话越来越不堪,你不如把这亲事退了,像你这样的好人,哪儿还不愁郎君?”
要是把现在的婚事儿退了,保证前脚刚退,后脚文宣帝就能把她扔到草原去,自生自灭。
陶青黛只摇摇头,笑了笑,后面那些个看热闹的人没听到什么有趣儿的事儿,断断续续也散了,等到给人看诊完毕,时辰尚早,顺带着就去了一趟药房。
刚一进去,就碰到急急忙忙要出门的青云。
“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正好要想找你呢。”
青云也不倒弄自己的药材了,跟着青衣一块儿,一左一右紧紧的盯着陶青黛,“外面那些嚼舌根子的流言您知道吗?”
果然还是这事儿。陶青黛稳坐泰山,默默点头。
见她如此无动于衷的模样,青云忍不住更急了些:“既然知道,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必然叫那传播流言之人好看!”
青云青衣都是傅瑾瑜那边给到自己这儿的,能够被七殿下重用的人,肯定不只是擅长艺术这一项。
说不定,这传播流言的罪魁祸首,两人早就查出来了,只等着陶青黛一声令下了。
“你能够让他们好看,那你能够堵得住悠悠众口吗?”陶青黛安抚的朝他们笑了笑:“这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只要我身边的人晓得我是个什么德性就行了,若是其他人说什么,我便听什么,这日子才是要过不下去了。”
话音一落,门口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大成快步从外头进来,一把将凉茶喝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目赤红。
“陶姑娘!你别嫁给七皇子!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都已经有了外室,还生了个孩子,偷偷养在别院!你要是与他成了婚,一进门就是后娘!别嫁了!”
外室?
陶青黛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拔高了声调,“你从哪儿知道的?”
大成深呼吸好几次,这才勉强冷静下来,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到斜对面,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外头这阵子,不是都在说姑娘你的坏话吗?我心里不痛快,就外面找人去打听,想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想去跟他理论!”
说到这里,大成狠狠叹了一口气,“谁知道,没一个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有的人连姑娘你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平日的脾气秉性,只是听人说的,这一传十十传百,就越来越离谱!”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那些人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七皇子身上,说是小小年纪就贪图美色,被一个扬州瘦马勾引了,生下了私生子,大的偷偷养,在外头做外室,只等着娶了正妃,就把人给带进门给正经名分,最过分的是,他把那私生子接到了自家府中,当做正儿八经的王公贵族一般养!现在呀,人人都说,姑娘你不守妇道,七皇子贪图美色,二人是天生一对,我看他们就是眼瞎!”
青云青衣兄妹俩对视一眼,顿时同仇敌忾:“大成你说的没错,他们肯定是眼瞎!咱们王爷风光霁月,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污糟事儿?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姑娘王爷诋毁了个遍,说不定还吃过咱们药房的药呢!怎么不毒死他?”
“慎言!”
眼看着话越来越不对劲儿,陶青黛低声喝止,又朝着他们安抚的笑笑:“你们都清楚,我与七殿下都不是他们口中所说之人,其实这便够了,至于大成你刚刚说的事儿,我也想去听听,到底是怎么个天生一对儿的法子,药房这边你们好生经营,这些日子我估计过来的就少了。”
见他们一个个担忧的看着自己,陶青黛眉眼弯了弯,“行了,我没有不高兴,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呀。”
青云青衣虽然明面上维护傅瑾瑜,但实际上,又有哪个做下属的,能够说自己能够知道上司所有的事情呢?
这会儿看陶青黛是真的不在乎,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陶青黛走出药房,想起刚才众人的反应也不由得失笑。
青衣青云估计是真生气了,只是这种事情都没个影子,自然不好运作。
而大成说的外室,这自然是没有的,那个私生子,大概说的就是知知。
旁的也就罢了,但是知知的事儿,必然是要放在心上的。
傅瑾瑜有意保护知知,并不把他现于人前,就算是要找些启蒙老师,那也是一等一的小心。
怎么他们二人的婚约才刚刚出来,另外一头,知知的存在也闹得人尽皆知了呢?
而且说的还如此不堪,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可就得好好的查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