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黛皱着眉,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
动作牵扯到伤口,刚结痂的伤口再度崩裂,疼的她龇牙咧嘴。
木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推开,傅谨瑜快速来到床前,查看陶青黛的情况。
后面,冯迁听到声音也跟在傅谨瑜身后进来。
他担心陶青黛的尖叫只是诱饵,目的是诱导傅谨瑜进去,从而对他下手。
只见陶青黛的双眼依旧紧闭,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嘴唇苍白,一张一合的。
傅谨瑜凑上前去,只辨认出几个零星的词语。
“不要”,“不是”,“误会”
傅谨瑜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只得一边轻拍她的背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但是当他的手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就感觉她全身上下好像都在被火烤似的,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
傅谨瑜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面色一凛,连忙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颤抖。
陶青黛好似一直被梦里的什么东西纠缠着,双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挥舞着,牵扯着背上的伤口,血液将纱布浸染,看着狰狞不已。
这药恐怕又得重新再上了。傅谨瑜叹了口气,上前按住她的双手,防止她动作过激伤害到自己。
太医很快赶来,见陶青黛的状况不太好,连忙上前替她把脉。
陶青黛的呼吸紊乱,粗重急切,而她的脉象也极为不稳定。
太医掀开她的眼皮,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傅谨瑜蹙眉。
“回殿下,陶小姐的状况不太好,陷入梦魇,怕是有心魔。”太医抿紧唇,为难起来。
本来被梦魇纠缠的人就很难恢复意识,尤其是像陶青黛这样还受着伤的,更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殿下,陶小姐做梦的时候会不会被惊醒或是尖叫?”太医想了想,问道。
闻言,傅谨瑜想到刚才陶青黛的尖叫声,点点头,“有的。”
“那就麻烦了啊。”太医喃喃道。
傅谨瑜立马紧张起来,“如何?”
太医俯身,探了探陶青黛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直起身开口道,
“回殿下,陶小姐现在发起高烧,情况很不妙,当务之急,是要立刻降温,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若是明早陶小姐的温度能够降到正常,就不会有什么大碍。陶小姐今晚需要人贴身照顾,时刻注意她的异常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叫我。”
“嗯,我知道了。”傅谨瑜面色也沉重起来。
他让太医暂时退下,这几日,太医就住在她隔壁的院子里。
夜色渐浓,窗外的冷风透过缝隙灌进来,带起层层寒意。周围的灯光都暗淡下来,只有房间里的烛火明明灭灭。
傅谨瑜嫌坐在椅子上做事不方便,也不管从腿上传来的隐隐疼痛,再次跪在了地板上。
身旁是一盆凉水,他将毛巾拧干,仔细轻柔地擦拭着陶青黛额头上的汗水。
同时,他也很小心地擦拭掉她伤口周围的汗液,防止伤口感染。
他谨遵医嘱,用冰冷的毛巾擦拭她的身体,给她身体降温,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
腿与地板持续摩擦,每一次的擦拭动作都将他的腿往下压,带起一阵疼痛。
他面上毫无表情,丝毫没受到伤口的影响,继续帮她擦身体。
期间陶青黛的体温已经好几次恢复了正常,却又突然再次高烧起来。傅谨瑜不敢放松,实在是困了的时候,他便维持着跪坐的姿势靠在床边休息。他睡得很浅,陶青黛梦中无意识做出的动作都能将他弄醒,醒了之后,他便会伸手,探她额头的温度是否正常。
等到陶青黛的体温恢复到正常的时候,天已然蒙蒙大亮。
折腾了一晚上,陶青黛此刻总算是不再说胡话,面色平静,脸上又恢复了血色。
傅谨瑜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腿上的疼痛愈发明显,他抿紧唇,额角落下几滴冷汗,他的腿已经完全麻了,难以支撑他站立,于是他轻声招来冯迁,在冯迁的帮助下,他坐上轮椅。
“让太医随时待命,若是醒了,派人来通知我。”傅谨瑜地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满是疲惫。
“是,殿下您好生歇息。”冯迁点点头,送傅谨瑜回房。
陶青黛从梦境中挣扎着醒过来时,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唯有冯迁站在身旁,见到她醒了,也只是冷哼一声,眼神不善,别过头。
陶青黛还没从梦魇当中缓过来,梦里傅谨瑜的眼神让她耿耿于怀,她怕极了这样的傅谨瑜,于是刚醒来的时候,眼神下意识在房间里搜寻着傅谨瑜的身影。
无果后,她开始心慌起来。
“傅......七殿下在哪?”她的神志已经恢复了一些清明,话刚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痒得很。
她转过头,见桌子上有一杯茶水,吃力地伸手端起杯子。
润了润喉咙,见冯迁没有说话,她再一次问道,“问你话呢,你哑巴了?你家主子呢?”
冯迁背对着她,来回走动,出去门外将餐盒拿进来。
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香气四溢。
陶青黛被折腾得不轻,闻着饭菜的香味,恨不得现在立刻下床去。
“哼,这下陶小姐倒是想起来我家主子了?”冯迁终于转过头,语气生硬,“也算是我家主子不容易,还能被您惦记着。”
这话听在陶青黛心里,像一颗石子堵在胸腔,不起眼,但膈应人。
陶青黛重新躺回去,静默着,她低垂着眸子,眼神无焦距地盯着床尾。
冯迁这样的态度,她已经习惯了,毕竟前世,冯迁就一直瞧她不顺眼。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冯迁摆放碗筷时,瓷器彼此碰撞发出的声音。冯迁弄好之后,便拿着空的餐盒退下,到门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