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青黛蹙眉,并不打算接话。
而说话那黑衣人也没有再多费口舌的打算,直接示意同伴围攻上前。
随风飘落的竹叶被利刃劈成两半,静谧的竹林中杀机蔓延。
追来的这些黑衣人身手不错,若非只寥寥几个,只怕处于包围圈中的二人早就招架不住了。
陶青黛心知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迫切想要寻到破局之法。
然而她目光匆匆一扫,却发现这些人仅仅只是缠住她,往仲孙榆那边去的才是杀招!
陶青黛瞬间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要灭口!
眼看泛着寒芒的利刃直直朝着仲孙榆后背而去,她来不及多想,赶紧一把把人推开!
“唔!”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和闷哼同时响起,仲孙榆扭头看去,只见陶青黛的左肩衣料瞬间染红一片,血腥味蔓延开来。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替人挡下这一击,就连举着刀的那个黑衣人动作也是忍不住顿了下。
恰在此时,竹林外有车轮转动声传来,似是有要进京的商队从此路过。
听这动静,想来规模还不小。
此处已经处于竹林边缘,外头的人只要有心,随时能看到更深一点的地方。
本来还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被迫收手,不甘地看了仲孙榆一眼,“我们走!”
看着他们远去,陶青黛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几分,这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阵阵剧痛。
“嘶——”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又不敢伸手去碰。
仲孙榆猛然回神,赶紧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一边看着,嘴里还忍不住骂道:“咱俩不过两三日的患难交情,你说你替我挡什么刀啊!”
陶青黛咬牙笑道:“这不是还等着带你去看病人么。”
“这种让你只身涉险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仲孙榆瞪了她一眼,目光在竹林巡视一圈儿,扯了两棵止血的草药揉碎了给她敷上。
“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口子也不浅。还不知道这群人有没有在剑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陶青黛忍着剧痛谢过他的草药,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们看起来并不想要我性命,却会真的杀了你。”
甚至包括在刚才那个黑衣人砍向仲孙榆时,明显是使了十成的力,奔着让对方必死的念头去的。然而在她将人推开时,黑衣人竟急急收了力道。
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倒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仲孙榆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这片竹林不安全,更何况距离京城并不远,陶青黛不打算过多停留。她与仲孙榆行至城门外,在茶水摊上用银簪换来一件宽大的斗篷,披在身上进了城门。
明明才只离开几日,但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不知为何,陶青黛还是心头有些感慨。
“我们接下来去哪?”
看着她收回目光,仲孙榆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她肩上不是小伤,匆忙扯来的草药也只能勉强止住血。最好还是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处理一下。
陶青黛也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傅谨瑜面前,便带他转进了附近的一家名为合春楼的茶楼。
“咱们现在该去医馆,你带我来茶楼做什么?”
仲孙榆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抬脚跟了进去。
这合春楼说是茶楼,但与城外那家简陋的茶水摊子比起来,装潢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至于价钱嘛,自然也与那几个铜板的大碗茶不同。
来这里喝茶的多为谈生意的商户,偶尔也有从远处跑来进上等货物的行商。
他们行走各地,也有风尘仆仆的时候,因此看到陶青黛进来,也只是多看两眼,便又回头继续之前的话题。
倒是守在柜台前的小厮,将陶青黛上下打量一番,语气十分不耐烦。
“都说了这是茶楼,哪来什么空房间借你?若是想要住客栈,京中多得是。去去去,别杵在这儿挡着我们做生意!”
他说着,不再多看一眼,只摆摆手想让这人赶紧走开。
仲孙榆虽然也觉得陶青黛是失血过多脑袋糊涂了,却见不得小厮的态度,立马就要上前与他争论。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没听过来者皆是客吗?”
陶青黛拦住他,复又看向小厮,压低了声音指明要见傅谨瑜身旁的暗卫。
那日她出门时匆忙,也在心里防着傅谨廷,没敢将傅谨瑜的信物揣在身上。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里犯了难。
恰好此时掌柜从楼上下来,不偏不倚将陶青黛口中两个人名听在耳中。
他心中一惊。
这合春楼隶属七殿下,就是专门给各地暗卫接头打个掩护。若非与殿下亲近之人,万不可能知道这些内情。
不等小厮答话,掌柜赶紧迎上前去,将人往雅间里请。
“姑娘,外头吵闹,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陶青黛正要回答,便又是一道身影过来。
“小姐,你回来了?!”
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待人到了跟前,陶青黛仔细一看,竟是平日跟在她身旁的暗卫。
不知道是不是在她身旁待久了,被周围的人感染,他也比其他暗卫多了几分话,“殿下这几日找你都快找疯了,甚至把六皇子府都翻了个底朝天。”
一句话说完,他的声音忽然顿住,看向陶青黛左肩,“您受伤了?”
陶青黛示意他不要声张,在掌柜陡然变得惶恐的目光下,几人寻了个僻静的雅间坐下。
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告诉掌柜之后,陶青黛这才看向暗卫,“这事别告诉他。如今圣手已经找到,我们稍后就回府。”
暗卫一怔,下意识将目光看向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仲孙榆。
其实刚才陶青黛让这人一同跟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隐隐猜测。这会儿猜测得到肯定,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实在忍不住激动起来。
激动过后,他复又有些迟疑道:“您这伤……真的不打算告诉殿下吗?”
失踪了数日好不容易现身,却偏偏不着急回府,反而先来了这里,只怕伤得不轻,怕殿下担心。
眼看陶青黛摇头,暗卫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她,也只能叹口气作罢。转而从怀中摸出一物双手奉上。
陶青黛定睛一看,竟是自己之前离开时没带走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