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巴特毁了自己的营帐,一时间所有人都垂头丧气的,只以为自己又会遭受中原军队的无妄之灾。
而另外一边,陶青黛与傅谨瑜二人,一边在边疆设置哨卡,一边又开始故地重游。
北境已经风雪交加,陶青黛穿上了当地特质的厚厚长袍,带着浓重风毛的狐裘包裹着巴掌大的小脸,看着越发艳气逼人。
傅谨瑜本就是习武之人,之前又常年待在北镜,这会儿倒是一身劲装打扮,外头罩了个狐裘,二人走在路上,无不引人侧目。
边疆只要一下雪,就意味着新年临近,而在边疆驻守的将士们,自然无法与家人团聚。
久而久之,在新年临近之前的半月,就自发地生成了一个不知名的节日,军民同乐,便算作是将士们的一场团圆。
“周大娘,这么多年了,还是你的水饺最好吃!”
“你喜欢吃嘛,那都经常来,莫客气。”
周大娘抄着一口蜀地嗓音,笑得十分豪爽,“到哒正月初一,你来我们讷二吃汤圆嘛。”
傅谨瑜听着这些熟悉的掺杂着各地乡音的话,面上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一边撩开帘子,一边朝陶青黛轻笑:“这位周大娘在此处经营许多年,做的水饺味道一绝。”
陶青黛从善如流的坐下,也没问那些有的没的,蜀地物产丰饶,好好的家乡不待,反倒在这北边扎根,要么是遇到了良人,要么是良人没有回家。
捧着一碗热腾腾水饺的小战士转身欲走,却不妨听到了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一眼看过去,就见自己从前那位不苟言笑的大帅,此刻,满眼柔和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大帅?!”
小战士抹了一把脸,捧着水饺,直愣愣的走到桌前来,脸上还有冻出的红晕,眼里却冒着星星。
“真的是您!您怎么来了北边儿?也不跟兄弟们说一声,兄弟们可时常都念叨着您!”
陶青黛一愣,就见傅谨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正要打算去看看你们,最近如何?”
“其他的也还好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老让我们出兵去打蛮子……”小战士不满的撇撇嘴,“蛮子有什么好打的?这到了冬天吃的还用的还没咱们多呢,闹着玩呢,这不是。”
看来此事也并非推进的一帆风顺,傅谨瑜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面上却唇角微勾。
“大概是你们现在上峰的意思吧,好了,坐下来把这水饺吃完,等会儿咱们一块去军营。”
见小战士直愣愣的盯着陶青黛,傅谨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是我未婚妻,与我一快到北镜来散心的。”
小战士挠挠脑袋,捧着水饺,呼噜呼噜大口吃起来,他们家大帅不是一般人,平时没事儿,肯定不可能满地乱窜。
但是像这种大人物的事情,不是他这样的小角色可以过问的。
几人在周大娘这里吃了饭,傅谨瑜掏出几张银票来,压在碗下,甚至连一旁的小战士,都在桌子上不起眼的地方,多留了几个碎银子。
“周大娘本在蜀地,未婚夫被征兵来了北边,年岁一年大过一年,却没有等到人回来,周大娘性子烈,势必要讨个公道,一个人来到北边,才知道他未婚夫,在一年之前就去了。”
等到走出了小饭馆,小战士这才唏嘘一叹,“据说那一年,将士们死守嘉南关,这才把匈奴挡在门外,若是嘉南关破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物产丰饶的蜀地。”
傅谨瑜在一旁不置可否,只是但凡是路过异乡口音的小摊贩,多多少少都会买些东西,也会多给些钱。
回头看去,风雪之中,小饭馆的帘子飘起,热气带着食物的香气一块儿涌出来,隐约有笑闹之声传来。
这一块边城不大,但是却汇聚了各地的未亡人,他们与在前线的战士一起,守护着这个边关。
等到了军营,果不其然,又是一群人围了过来,好在还有分寸,并没有对着陶青黛开什么过分的玩笑。
等到了晚间,有人憨笑着腾出了一顶帐篷,又抱了一床崭新洁白的棉被过来,只是那棉被之上,有一缕不易察觉的暗红色。
“这上面……是什么?”
抱着棉被的小战士放下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藏在身后,“俺手上到了冬天都要长裂口,应该是不小心染上了血。”
就算是在昏暗的烛火下,黝黑的手上裂口也鲜红的,让人双眸刺痛。
“你们冬天,都会这个样子吗?”
小战士有些莫名其妙的点点头,“是啊,大家都这样,习惯了就好嘛。”
陶青黛默默点头,记在了心里。
等到第二日,陶青黛特意去找了傅谨瑜,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说了。
“战士们保家卫国,总不能带伤上阵吧,手上的裂口,看着就觉得疼。”陶青黛脑海里回想着各个药材的功效,“我做出一款药膏来试试。”
傅谨瑜看他这一般模样,忍不住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又把自己的手拿到陶青黛面前去,“习武之人,手上大多粗糙,他们不在意,你做出了药膏,估计也无人使用。”
“有没有人用是他们的事,做不做,是我们的事。”
丢下这句话,陶青黛转身就去了城里的药房。
这一路上却看到有人用贝壳装了一种白色凝脂一般的膏体,卖价奇高,却依旧有女子源源不断的进去买。
果不其然,仔细一问,就是防皲裂的,只不过里头加了香料和名贵药材,又号称能够美白,价格就成倍的提了上来。
其实实际上的原料,只是北京特产的一种小白菊,经过密封泡制之后,会产出一种半透明的花油,然后再混上药材和动物油,就可以做成防皲裂的药膏。
大概都做出来了,陶青黛威逼利诱,让傅谨瑜这位大帅出面,试用的人自然都有了,只是每一次擦药膏都觉得不好意思,一个个的脸色通红,更别说还有人根本就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