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儿子平日里对几位兄弟也算得上友好了,可老六忽然做出这样的事来,也难怪人心寒。
“陛下,臣女斗胆,请您严惩凶手!”陶青黛猛的磕了个头,“天家威严,本不该行此小人行径,知知侥幸得救,此事自然可大可小,但若是六皇子长此以往,未免失了皇室气度!还请陛下严惩不贷!”
这话说得客气,但是细细一品,却像是把皇家颜面放在脚底下踩。
文宣帝心里也有了火气,但是这两位是苦主,自然不能把气发出来。
“来人!宣六皇子进宫!”
傅瑾延也早就接到了消息,知道事情没成,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去把陈二找来。”
陈二是傅瑾延的心腹,负责的就是京郊别院的事儿,没有收到“柴火”,当即就知道出了事。
得到傅瑾延的传唤,陈二忐忑的进了府门,只是这么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傅瑾延得到皇帝的传唤就直接入宫了,此刻面对着暴怒的文宣帝,心里也不是不怕的。
“在朕面前装得兄友弟恭的,结果呢?竟然做出这种事来!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经得住几次折腾?!你就是这么做哥哥的吗!”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随之而来的还有拉柴人的供词,傅瑾延煞白着一张脸,捡起来匆匆看了。
“父皇!”
傅瑾延急切的看着文宣帝,“儿臣不知这是怎么了!这人是诬陷!儿臣怎么会让人做出这种事情呢?”
“再退一步来说,儿臣就算是要对七弟不利,怎么可能去吩咐自己的人呢?”
文宣帝看着他这个模样,将信将疑:“但是这证词之中,里面写了你亲信的名字,这你又作何解释?”
陶青黛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此刻脸上也没有了笑模样,“若是六殿下不信,我让人去把人证给压上来,六殿下也把亲信叫过来,当堂对峙如何?”
傅瑾延眸子里划过一丝暗光,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自己动那个小孩不是给她陶青黛扫清了路吗?还在这假惺惺的,真是让人作呕。
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沉痛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此也好,左右清者自清,你们大可去叫陈二前来对峙。”
陶青黛低垂着眼帘,不着痕迹的与傅谨瑜对视一番,他答应的这般干脆利落,估计这个叫陈二的人凶多吉少了。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之后,去六皇子府上的人急匆匆的往回走,一进来就磕头。
“小的们才刚到六皇子府上,还没进门就撞见有人往外抬尸体,说是不知怎么的,在房中悬梁上吊了,不是别人,正是陈二。”
说话的人小心翼翼的递上一个信封,“这是在陈二房中搜到的,说是之前跟七殿下起过冲突,一时想岔了,便想着要给七殿下一个教训,所以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
信封呈上,打开一看里头的自己虚浮无力,偶尔还有涂抹之感,只一眼望去就能察觉出写这信的人心中的恐惧和不甘。
“这……”
最先开口的还是傅瑾延,不过这会儿就变成了一个知心大哥哥的模样。
“我竟然不知身边的人有如此小肚鸡肠之辈,险些酿成大祸,七弟,六哥日后一定好好的管教府里的下人,这次的事情,只要七弟你一句话,六哥肯定给你一个说法!”
人都已经死了,留下的信又证据确凿,还能够有什么说法?
傅谨瑜知道这事儿只能够翻篇了,皮笑肉不笑,“六哥说的哪里话?事情只要说清楚了就好,只是人心难测,六哥还是得好好管教才行。”
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文宣帝也听出来了,可到底是没有证据,便也只能以御下不严呵斥几句,就连俸禄都没有罚。
出皇宫的路上,陶青黛心里越想越气,在马车上突然开口。
“你把今日之事在京城里好好宣扬一番,不用说别的,只说,当朝六皇子,喜让下属掳小儿。”
见傅谨瑜没有反应过来,陶青黛高淳冷厉一笑:“人有三寸不烂之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咱们只说这话,一来是让他那些幕僚知道陈二的下场,二来,总也能够给他个教训。”
陶青黛确实想的没错,几日过后京城里就起了新的流言。
“你们还敢让自家小孩儿到处跑呢,不知道,当朝六皇子最喜欢这些童男童女伺候?上次可是让他的下属当街抓小孩呢!”
“什么伺候?怎么个伺候法?”
旁边有人兴致勃勃,但另外一个人却不干了,他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我是听说六皇子喜欢用童男童女的心肝儿炼药,据说吃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可怜见的,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孩子了。”
有些话以讹传讹,到最后都会变了个味道,不过这也只是后话了,此时此刻,傅谨瑜僵直着身子,方才陶青黛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就倒在了他的肩上。
“这次的事情你费心了。”斟酌半晌,傅谨瑜还是开口了,“知知以后一定会特别亲近你的。”
“我是他娘亲,”陶青黛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他不亲近我,亲近谁?”
脑袋下的肩膀陡然一僵,陶青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顿了一会儿,郑重的看向傅谨瑜,语气里好像下定了决心。
“过去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抛下你们,对知知那般......但我现在真的很庆幸,知知还好好的。”
陶青黛定定的看着傅谨瑜,声音极轻,语气里难得的有些小心翼翼。
傅谨瑜伸手揽过她的肩,轻轻的拥住她,长出了口气。
“知知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你不必再自责。”
陶青黛主动握住傅谨瑜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之中一路静谧,气氛却软的非常。
等到了府上,知知也被安抚下来许多,傅谨瑜将他带到陶青黛面前,蹲下身子,语气比平时温柔。
“知知,往后便称她娘亲罢。”
知知一愣,小心的往后退步,只一个劲儿的摇头,“她明明是姐姐,不是娘亲!不叫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