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有些惊诧的看着陶青黛,不过一刹那就整理好了表情。
“这位姐姐说的什么话?天下女子以贤德为先,您这般标榜自己善妒,就不怕惹高堂父母不喜吗?”
陶青黛忽然想起了玲珑,于是轻抚鬓发,柔柔的看向傅瑾瑜,声音像是掐得出水来。
“我自然是怕,但是与我长长久久在一起过的,是殿下。”傅瑾瑜还在愣神之际,陶青黛又转向那女子,活脱脱一个善妒妇人模样,“所以只有殿下好好在我身边,我才有心思去侍奉高堂啊。”
竟然如此理直气壮!鹅黄衣衫的女子恨恨的跺了跺脚,又觉得脸上挂不住,一溜烟的跑远了。
陶青黛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弯了弯眼睛,一把挽起傅瑾瑜的胳膊,在大街上分毫不避讳,二人就这么黏黏糊糊的走了一遭。
等到人少了,陶青黛顿时放开手臂,退后了一步远,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向傅瑾瑜,毫不留情的取笑。
“想不到堂堂七皇子殿下,竟然会被一个区区女子给逼成如此模样,只可惜我画技不出众,否则将你刚才那模样画下来,可足够我笑上一年了,今日为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要如何报答?”
傅瑾瑜眸子微微一黯,他还以为陶青黛方才所言,是有几分真心,如今一看,不过只是在为他解围而已。
但就算如此也够了。
“如此这般的大恩大德,自然都得听恩公的来,你说你想要我如何报答?”
被人这么柔柔的看着,眼睛里像是有一条河,仿佛不小心撞进去就要被溺毙其中,陶青黛耳根发红,却还是十分倔强的直视着傅瑾瑜的眼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客气。”
“我要你,从此之后。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准瞒着我!”陶青黛早就听说有官员想要把自家的女儿一窝蜂的都塞给傅瑾瑜,就是想要看看他撑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话说出来。
“你我现在婚约已经重续,只等着定下日子就可以成婚,四舍五入,我们二人早就已经是夫妻了!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不准你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这话说的刁蛮,傅瑾瑜听着却软了心窝。
“这次的事情不过只是意外而已,原本我以为不需要费什么神,却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锲而不舍。”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方才的场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阳光洒下,将二人的影子长长的拉着,汇聚成一点,慢慢的不分彼此。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并非全无波澜,文宣帝听着底下人的回复,脸色略有些发沉。
从前自己那个傻儿子怎么说怎么追,陶家那丫头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怎么这一次,竟然会说出夫妻一起荣辱与共,这样的话?难不成是彻底改性了?还是说又在心里筹谋着自家那个傻儿子什么东西?
“说起来,赐婚都这么久了,陶家那丫头还没有来谢恩,对吧?”
旁边伺候的大太监,小心翼翼的弯了弯腰,“是……陶大人之前说让他女儿进来谢恩,圣上您觉得麻烦,便……”
“那就让他们来谢恩。”还未说完,文宣帝径直打断:“朕倒要看看,陶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个情深意重的法子,竟然让那傻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娶!”
口谕很快就到了陶府,陶同甫自然也从同僚口中听到了陶青黛在河边的那些雄心壮志,这会儿文轩弟又突然召见,让他们谢恩,陶同甫自觉不是什么好事,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陶青黛。
养心殿中,陶同甫与陶青黛齐齐的跪在地上,文宣帝稳坐高台,手上笔耕不缀,像是根本就没察觉到地上两人一般。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膝盖跪得发疼,陶青黛忍不住略微晃了晃,只那么一小下,文宣帝便猛地抬头看过来。
陶青黛僵住身子不敢动,文宣帝脸上却陡然露出一抹笑,“陶爱卿,你竟然带着女儿来了,怎么就不出个声儿?朕一时批折子入了神,竟然没有瞧见你们。”
旁边的内侍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搬来凳子给二人。
文宣帝却看着陶青黛微微笑了笑,“你与瑾瑜婚约二定,算起来,这还是朕头一次与你面对面的说话。”
陶青黛垂着头,她知道这场根本就是鸿门宴,文宣帝在政治上再怎么铁血手腕,但终归是怜惜自家这个儿子的。
果不其然,文宣帝话风一转:“但是从前,你在外面说的那些话,也并不是没有传到朕的耳朵里,既然你从前对老七颇有微词,为何这一次赐婚,你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散播自己善妒之语?”
“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你若是对老七有意还好,你若是对他无意,只有利用,便不应该拦着他娶侧妃,纳侍妾,朕所言,你可明白?”
这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心思。
陶青黛也知道自己充钱做的有多过分,这会儿被文宣帝的质疑,心里又酸又软,却唯独没有气愤。
“皇上所言甚是,民女受教,但是也请皇上放心,之前种种,皆因民女心智不坚,受人蛊惑,所以才误会了七殿下,以至于在七殿下面前说了诛心之言,关于这事,民女已向七殿下负荆请罪。”
“自古男子确实三妻四妾,但民女身为女子,自是希望与夫君其乐融融,一心一意相守白头,故而才有善妒之言,但若有朝一日,七殿下心中更有所属之人,民女必定不会阻拦,因为若到了那时,毕竟夫妻情分淡薄,与其阻拦,两看相厌,倒不如面上安安静静的好。”
“但是!”
陶青黛声音一顿,抬起头来直视着文宣帝的眼睛:“如今我与殿下二人,相互心喜,那么我便不会任由旁人插足我二人之间,还请皇上体恤!”
傅瑾瑜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这么一番话,顿时眉眼都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