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先是对二人行了礼,在傅谨瑜不耐烦地挥手之后,走到傅知知面前查看情况。
傅知知的脸毫无血色,嘴唇发白,双眼紧闭,长睫轻轻颤抖,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
太医先是掀开傅知知的眼皮,观察了一会,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随后,他伸手探向小家伙的脉搏。
陶青黛在一旁观察着傅知知的情况,猛然想起,刚才自己那碗药是有问题的。
说不定,心怀鬼胎的人,要对付的对象并不只是她一人。
之前她明明帮傅知知施过针,按道理来说,只要好好休养,小家伙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
那么很显然,傅知知喝的药也有问题,说不定早已被人做了手脚。
思及此,陶青黛的面色焦灼起来。
“莫不是药的问题?”陶青黛忍不住开口。
陶青黛的话宛若一注清泉兜头浇下,太医幡然醒悟,暗暗点头,“陶小姐说的没错。”
傅知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在养伤,接触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一个屁大点的小孩,被人下了药也很难察觉出来。
没想到,之前的猜想都是对的,偌大的皇子府,竟然有内鬼。
没出事的时候谁也不会去想到这个问题,但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则让人背脊发寒、
“倒杯水给小少爷润润嗓子。”傅谨瑜见孩子开始咳嗽,便吩咐婢女倒水。
婢女低头应是,转身倒水。
只是,婢女倒水的手细微的颤抖。
看似平静的表面,暗藏着紧张与不安。
陶青黛和太医都光顾着查看傅知知的情况,只有傅谨瑜一瞥眼,察觉到了婢女的不对劲。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脸上好像凝结了一层寒霜,眉宇间透着一股子严肃和凝重之色。
他紧紧盯着婢女的反应,心下有了猜测。
而婢女感觉到落在身上灼灼的视线,心里更加慌乱,一杯水倒了好几次才好,期间洒在桌子上的水也不少。
太医重新开了一副方子,让下人去配药。
傅谨瑜亲自给傅知知喂药。眼见着傅知知的眉头舒展,在场的几人才松了口气。
小家伙的情况有所好转,傅谨瑜掀起眼皮看向陶青黛,语气平缓,“现在孩子没什么大碍,你有伤在身,还是养伤为主,你先回去歇息吧。”
“嗯。”陶青黛顿了顿,点点头。
她也想再陪陪孩子,担心之后有什么突发情况。
但傅谨瑜都已经这么说了,她无法,只好离开。
她再次看了一眼傅知知,确认没什么事之后,转身离去。
冯迁自告奋勇提出要送她。
陶青黛的情绪很低沉,她满脑子都是傅谨瑜今日的冷淡与疏离,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也根本没有在意到身后冯迁揣测的眼神。
在他看来,小少爷会变成这样,陶青黛的嫌疑最大。
毕竟之前她帮小少爷扎过针,在场谁也不懂医术,只有陶青黛声称自己懂,她就算胡乱扎了几针,他们这些外行人也看不出来。
所以,这是陶青黛最好的下手时机。
傅谨瑜提出让她先行回去,谁也不能保证在路上她不会悄悄销毁证据!他不放心,要亲眼看着陶青黛回到房间。
这边,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傅谨瑜和婢女。
傅谨瑜先是探了探傅知知额头的温度,发现没什么问题,便起身想要去找太医详细聊一下。
结果,他刚走出没几步,袖子就被人拉住。
接着,他听到“扑通”一声。
是肉体狠狠磕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回过头,对上婢女凄惨的眸子。
婢女跪在地上,眼眶通红,双眼一眨,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殿下。”她的声音听起来娇娇弱弱的,一双眸子紧盯着傅谨瑜。
傅谨瑜没有看她,语气冷漠,“起来。”
“殿下,您责罚奴婢吧,小少爷如今这样,都是奴婢照顾不周。”她低声抽泣着,肩膀耸动,整个人几乎都扑到他的腿上。
傅谨瑜狠狠皱眉,脸上带着不耐。
“奴婢尽心尽力照顾小少爷,这几日都未曾合眼,只要小少爷一有什么异常,奴婢也丝毫不敢入睡,没想到最终奴婢还是让小少爷出了差错。”
婢女一边哭诉着,一边悄悄挪动,离傅谨瑜更近了些,身躯都快贴上他的,“殿下,奴婢都是为了您才如此尽心竭力,可如今......”
婢女自从被调过来照顾傅知知,便隐隐成为这下人堆里有点脸面的人物,人人都羡慕她得了个好差事。因为照顾傅知知尽心尽力,而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傅谨瑜对她也还算不错,未曾亏待了她。
据她所知,傅谨瑜没有对第二个人这么宽容。
于是,便给了她一种自己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错觉。
说着,婢女竟还胆大包天,手缓缓下滑,勾着傅谨瑜的小指。
傅谨瑜脸色更加阴沉,狠狠甩开她,不为所动,“放肆!”
婢女被傅谨瑜的力道甩得往旁边倒,手肘磕在地板上,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她的感官,但她很快爬起来,眼泪流的更加汹涌,“殿下,您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奴婢无以为报!
说着,她像一条蛇一般,缠上他,再度扯住傅谨瑜的手臂,顺着力道,她心一横,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胸前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衣裳。
婢女还在哭泣,语气放得更加柔弱,毕竟,从她来到七皇子府开始,唯一被傅谨瑜留在府里的女人,就只有那个看起来病恹恹的陶青黛,既然是如此,她学着点她的样子,或许有用?
没注意到傅谨瑜阴沉的表情,那婢女独自做起这般美梦来。
陶青黛回去之后,很快从难过的情绪钟脱离出来,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府上有内鬼,竟能同时给他们三个人下毒,可见内鬼的手段高明。
如果事情没有及时解决,陶青黛不敢细想后果,她不想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既然已经决定,扭头就返回之前的院子。
冯迁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折返,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只是她脚步匆匆,一副着急的样子也容不得他细问,紧紧的跟上去,看她是要搞些什么幺蛾子。
本来就没有走出很远,很快就走了回去,房门还是开着,只是里面有些不一样的动静。
陶青黛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照顾傅知知的那个侍女,好像依靠在傅谨瑜怀里。两人好像抱在一起,动作暧昧。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侍女还在傅谨瑜的怀里微微拱了拱。
心忽的一沉,陶青黛的脚步好像被钉死在房门口,半步都挪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