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自傲的谣言正闹得沸沸扬扬,朝中官员最懂趋利避害,生怕沾上一星半点对自己有害的东西。
为了避嫌,平日与傅谨瑜交好的大臣也不好在宫门前上来搭话攀谈。傅谨瑜倒也正好得了个清净。
“老七,别的大人都三三两两往外走,你怎么形单影只的?”
傅谨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哪怕不用回头,都能听出其中不加掩饰的讥讽。
黑沉沉的眸中似有杀气一闪而过,但转过身时,却又叫人察觉不到分毫。
傅谨瑜上下扫了傅谨廷一眼,冷嗤一声,“三皇兄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就别再操心别人了。”
不等傅谨廷恼怒,他便又说道:“还是说,三皇兄癖好独特,就爱眼馋别人的东西呢?”
傅谨廷讥讽的神色一愣,复又反应过来,忽然得意地笑起来。
“老七这是什么话,我贵为堂堂皇子,要什么没有?旁人若是丢了东西,那也只能是实力不济,自己看不住。又怎么能赖我头上?”
查到是他又如何?
绝笔信是陶青黛自己写的,人是自己走的,他的人可半点没出手。
只要没有证据,就只能是傅谨瑜的空口白话。
正当他得意之时,余光忽然瞥见傅谨仁不知从何处走来。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大道中央,于情于理也该打声招呼。
“在谈什么?”
在外人面前,傅谨仁自然还是一副对傅谨瑜横眉竖眼的模样。
傅谨廷没看出其他,只笑道:“老七丢了东西,正逮着人发火呢。”
傅谨瑜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我丢了什么,三皇兄自然心知肚明。相国寺的那些佛像也都看在眼里。”
傅谨廷眼神一暗,但面上却仍旧笑眯眯的,“老七杀名在外,竟不知何时也开始信佛了?”
“够了。”
傅谨仁像是听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
“因为这种事情在宫门口掰扯,简直成何体统!老三你若真拿了什么,赶紧还回去就是,难道还要将此事闹到父皇那里去吗?”
提到文宣帝,傅谨廷的神色冷了几分。
“皇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傅谨廷朝傅谨仁微微拱手,不等对方回应便转身离去。
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余下二人对视一眼,傅谨仁微微摇头。
看得出来傅谨廷也怕闹到文宣帝面前去,但没有证据的事情,自然没办法摆到明面上来。
这件事情,只能另寻他法。
经过宫门口这一遭,傅谨廷回府后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不忘嘱咐自己手底下的人更加谨慎些。
本以为只需要防着傅谨廷暗中下手就好,谁知不过几个时辰,便有下人来报,说七皇子带了一圈人马,将他皇子府的大门堵了个严实。
傅谨廷没想到他居然真敢闹到明面上来,狠狠骂了一句,这才起身朝大门处赶去。
“老七,你这是做什么?”
此刻他也顾不上装什么兄友弟恭了,别人都带人围到他府上了,语气差点又怎么了。
傅谨瑜骑在马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他,“我的未婚妻去了趟相国寺便失了踪迹。听闻那段时间,三皇兄正好在寺里,便想来问问三皇兄是否知道些什么。还望三皇兄能够知、无、不、言。”
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引得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傅谨廷的面色难看至极,咬牙吐出一句,“简直胡闹!”
傅谨瑜挑挑眉,忽地一笑:“我对青黛用情至深,此番带人前来,也是关心则乱。想来三皇兄与我手足情深,胸襟宽广,应当不会介意,不如顺便让我进府找上一番。”
一句接一句,让傅谨廷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他敢肯定,只要从他嘴里吐出一个不字,傅谨瑜下一句就要把掳走陶青黛的罪名按在他头上!
傅谨廷胸膛剧烈几下,像是被气笑一番,忽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既然七弟都这么说了,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也不好拦着。只是希望找人的时候小心些,别弄坏了我珍藏的那些字画瓷器。”
傅谨瑜见他如此,心中有了计较,但却仍旧拱手一礼,“那便多谢皇兄了。”
一声令下,堵在门口的人便直直进了三皇子府中。
而傅谨瑜则连马都没下,留在大门外等候消息。
傅谨廷看着那些侍卫进了自己府中,眉眼阴沉。
心中怒气翻涌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傅谨瑜此举果真愚蠢,简直是将把柄递到他的手上。
今日过后,朝中弹劾他的奏折只多不少!
搜查的结果自然是两人早就心知肚明的。
“今日便多谢三皇兄,等青黛平安回来,我定请客赔罪。”
目的已经达到,傅谨瑜也不打算再多做停留,说完便驾马离去。
眼看着那些侍卫浩浩荡荡地离去,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陆续散开。
傅谨廷转身回府的一瞬,脸上的神色变得阴狠无比。
七皇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很快就在京中传开了。
自然而然的,也很快被写进白纸黑字里,呈到了文宣帝的书案上。
只不过这堆弹劾的奏折很快便被丢到角落,跟之前那些弹劾傅谨瑜居功自傲的折子堆在一起,再不看一眼。
在第二日上朝时,果不其然有大臣提及此事。文宣帝便顺势重重地斥责了傅谨瑜一番,又罚了两月俸禄,便做主将此事揭过去了。
七皇子带人围堵三皇子府的事情被重拿轻放,加之之前的事情,朝中大臣颇有微词。尤其是傅谨廷,心里的嫉妒和不平几乎都快要将他吞没了。
却偏偏不敢在文宣帝眼前显露一丝一毫,只敢在下朝回到府中后,关起门来打砸发泄。
“同样都是儿子,他傅谨瑜到底凭什么!”
书房之中一片狼藉,昨日在他口中还是用来珍藏的那些古董字画,此刻已经变成碎片躺在他的脚下。
伺候的人无人敢应答,缩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昨日三皇子府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在京中几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然而本该身为漩涡中心的陶青黛,此时却身处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
而那位他们寻了数日,最后却被卷进争斗的圣手医师,正席地坐在她的对面,与她面红耳赤地争论着方子。